天樞二十年冬，南洋的浪濤比往日更加洶湧，帶著刺骨的寒意，拍打著龍牙港的水下拒障網。棕櫚繩編織的巨網被浪濤拉扯得緊繃，纏繞的鐵刺在昏暗的海水中泛著冷光，如同蟄伏的海怪，等待著獵物上門。港內的聯軍已進入最高戒備：天樞的三十艘鐵甲艦列成“雁形陣”，艦身的破石炮、速射蒸汽炮已裝填完畢，穿甲爆破彈的彈體裹著火山陶土，泛著暗啞的光澤；渤泥國、藍月族等南洋諸國的五十艘戰船分列兩側，青銅火炮、鉤鎖、撞角一應俱全；岸上的炮台群已調整角度，炮口直指外海，炮位周圍堆滿了浸油的柴草與硫磺，隨時可點燃形成煙幕。
“陛下，‘海神號’已抵達萬濤灣外側，距離龍牙港不足二十裡！”了望手的聲音帶著顫音，手中的望遠鏡幾乎要被海風掀飛。喬鄆站在“天樞號”艦橋之上，望著遠處海平麵上那座移動的鋼鐵堡壘，心中沉如磐石。空偵鳶傳回的最新情報顯示，“海神號”的二十門巨型蒸汽炮已有四門因耐火泥劣質出現龜裂，無法發射；動力艙的蒸汽輪機依賴一種特殊的“齒輪油”，而這種齒輪油正是之前天樞通過偽陶土一並賣給紅毛的劣質品，潤滑性不足，運轉時噪音極大，且極易發熱卡頓。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必須利用‘海神號’的弱點，將其引入漩渦灣。”喬鄆指著海圖上的標記，那裡是萬濤灣與龍牙港之間的一處特殊海域，因海底地形奇特，常年形成順時針的巨型漩渦，大型戰船進入後難以操控，正是克製“海神號”龐大體型的絕佳地形。“傳旨，陳策率十艘鐵甲艦、二十艘飛鳧快船，佯裝敗退，引誘‘海神號’進入漩渦灣；荊銳率十五艘鐵甲艦，在漩渦灣北側埋伏，待‘海神號’陷入漩渦，立刻攻擊其動力艙；小豆子、阿古拉，乘坐空偵鳶，在高空用信號旗引導炮火，同時記錄‘海神號’的爆破艙部署，一旦發現其釋放爆破艙，立刻通報潛航器攔截。”
小豆子和阿古拉坐在“鳶六號”的吊籃裡，阿古拉的羊毛賬本上快速繪製著漩渦灣的洋流軌跡與“海神號”的結構草圖：“陛下，漩渦灣的漩渦峰值在午時，屆時洋流速度可達每刻鐘十裡，‘海神號’的船身過重，必然會被漩渦拖拽，失去機動能力；其動力艙在船身底部左側，有三層鐵板防護，但通風口暴露在外，我們的穿甲爆破彈可以從通風口射入，引爆內部的蒸汽鍋爐。”
小豆子補充道：“‘海神號’的四具海底爆破艙分彆在船底四角，釋放時會有明顯的蒸汽噴射，我們可以用信號彈標記位置，引導潛航器用機械臂破壞其引爆裝置。”
半個時辰後，陳策的誘敵艦隊駛出龍牙港，向著“海神號”的方向駛去。艦隊故意放慢速度，船身的旗幟耷拉著，一副畏戰的模樣。“海神號”的艦橋之上，指揮官萊因哈特看著逃竄的聯軍艦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群懦夫！下令，‘海神號’全速前進，巨型蒸汽炮轟擊聯軍艦隊，務必將其全殲！護航艦隊跟上，準備進入龍牙港，摧毀他們的防線！”
“海神號”的巨型蒸汽炮轟鳴起來，六枚百斤鐵彈呼嘯著砸向誘敵艦隊。一艘飛鳧快船躲閃不及，被鐵彈直接命中，瞬間炸成碎片，木屑與士兵的殘肢飛濺，海水被染成赤紅。“撤退！快撤退！”陳策大喊，艦隊立刻調轉方向，向著漩渦灣逃竄。
萊因哈特果然中計，下令“海神號”加速追擊。巨艦龐大的身軀劈開浪濤，速度雖不及飛鳧快船，卻遠超普通鐵甲艦。很快，“海神號”便跟著誘敵艦隊，駛入了漩渦灣。
“不好，是漩渦！”“海神號”的舵手突然大喊，巨艦的船身開始不受控製地順時針旋轉，甲板上的士兵紛紛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巨型蒸汽炮因船體傾斜，無法瞄準，隻能胡亂發射，鐵彈大多落在海中，掀起巨大的水柱。
“就是現在！”喬鄆一聲令下，漩渦灣北側的荊銳艦隊立刻衝出，鐵甲艦的破石炮、速射蒸汽炮同時開火，穿甲爆破彈如同流星般，精準地飛向“海神號”的動力艙通風口。
“轟隆！”一聲巨響，一枚穿甲爆破彈擊中通風口，穿透鐵板，在動力艙內爆炸。蒸汽鍋爐被引爆，高溫蒸汽噴湧而出，動力艙內的紅毛士兵瞬間被燙傷，慘叫聲此起彼伏。“海神號”的蒸汽輪機徹底停轉，船身失去動力，被漩渦拖拽著，如同失控的巨獸，在海麵上旋轉。
萊因哈特臉色慘白，下令：“釋放海底爆破艙！摧毀他們的水下防線，讓護航艦隊衝進去！”
四具海底爆破艙從“海神號”船底釋放，如同四枚巨型魚雷，向著龍牙港的水下拒障網潛行。小豆子立刻發現，用紅色信號彈標記爆破艙的位置：“陛下，四枚爆破艙，分彆向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四個方向潛行！”
“潛航器出擊！”喬鄆下令。五艘“蛟龍號”潛航器從水下衝出，強光照射燈照亮黑暗的海域，機械臂精準地抓住爆破艙的引爆裝置。一名潛航器操作員果斷按下按鈕，機械臂用力一擰，爆破艙的引爆裝置被破壞，變成了無法爆炸的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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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海神號”的護航艦隊並未陷入漩渦，而是繞過漩渦灣，向著龍牙港的岸上炮台發起猛攻。十艘護航戰船的蒸汽炮同時開火，鐵彈砸向炮台群，一座炮台被擊中，炮身傾斜，炮手傷亡慘重。
“岸上炮台反擊！南洋諸國艦隊攔截護航戰船！”喬鄆大喊。岸上的炮台群立刻調整角度，對著護航艦隊開火；南洋諸國的戰船衝上前，鉤鎖牢牢勾住護航戰船的船舷，士兵們跳上甲板，與紅毛士兵展開近戰。
藍月族的勇士們擅長叢林近戰，在甲板上如同猿猴般靈活，手中的毒刃精準地刺向紅毛士兵的要害；渤泥國的士兵則手持巨盾與彎刀，組成防禦陣型，穩步推進，將紅毛士兵逼向船舷。一場慘烈的白刃戰在海麵上展開，鮮血染紅了海水，屍體如同漂浮的木頭，在浪濤中起伏。
小豆子和阿古拉在高空看著這一幕，阿古拉的羊毛賬本上快速記錄著戰況：“‘海神號’已失控，護航戰船被攔截，擊沉三艘，俘獲兩艘，但仍有五艘在頑抗！”小豆子則發現，“海神號”的甲板上，萊因哈特正在組織士兵修複動力艙，便立刻用信號旗通報：“‘海神號’在修複動力艙，請求炮火覆蓋！”
喬鄆立刻下令：“所有鐵甲艦集中火力，轟擊‘海神號’的甲板，阻止他們修複動力艙！”
鐵甲艦的炮火同時轉向，鐵彈密集地砸向“海神號”的甲板。紅毛士兵紛紛倒下，修複動力艙的工作被迫中斷。萊因哈特看著不斷被擊沉的護航戰船，又看著失控旋轉的“海神號”，眼中滿是絕望。
就在此時，潛伏在“海神號”上的間諜“窯工”趙窯，趁亂點燃了藏在彈藥艙的炸藥包。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著離開，唯有與“海神號”同歸於儘，才能徹底斷絕紅毛的希望。“天樞必勝！南洋必勝！”趙窯的呐喊聲在爆炸聲中淹沒。
“轟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海神號”的彈藥艙被引爆，二十門巨型蒸汽炮瞬間被炸飛，船身從中斷裂，上半部分如同斷壁般傾斜，海水瘋狂湧入。甲板上的紅毛士兵紛紛跳海逃生，卻被浪濤卷走，或被聯軍的弓箭射殺。
萊因哈特看著斷裂的船身，知道大勢已去，拔出佩劍，自刎於艦橋之上。
護航艦隊見“海神號”沉沒，鬥誌徹底崩潰，剩餘的五艘戰船紛紛放下武器投降。聯軍的士兵們歡呼起來，呐喊聲、號角聲、戰船的鳴笛聲交織在一起，響徹整個南洋。
小豆子和阿古拉坐在空偵鳶的吊籃裡，看著緩緩沉入海中的“海神號”，眼中滿是激動。阿古拉的羊毛賬本上，最後一頁畫著沉沒的“海神號”與歡呼的聯軍，旁邊標注著：“海神號覆滅，紅毛主力潰敗，但需警惕其本土殘餘勢力。”
可就在此時，空偵鳶的了望手突然大喊：“陛下，西北方向出現不明艦隊，懸掛著紅毛的鷹徽，數量約十艘，似乎是紅毛的殘餘運輸船隊！”
喬鄆眉頭一皺，心中閃過一絲疑慮。紅毛的主力已被殲滅，為何還有運輸船隊出現？難道是紅毛本土的最後增援？還是說，他們攜帶了某種致命的武器？
“傳旨，荊銳率五艘鐵甲艦、十艘飛鳧快船，攔截不明艦隊，查明其身份與所載物資；陳策率部隊清理戰場，救治傷員，修複防禦工事；小豆子、阿古拉，隨荊銳的艦隊前往，記錄不明艦隊的動向，繪製其陣型圖。”喬鄆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海麵上，將沉沒的“海神號”殘骸染成赤紅。聯軍的士兵們正在打撈落水的同伴，修複受損的戰船，港口內一片繁忙。但喬鄆知道，這場勝利雖輝煌，卻未必是戰爭的終點。紅毛的殘餘勢力仍在，西洋的威脅尚未徹底消除，這場跨越重洋的戰爭，或許還有最後的波折。
西北方向的海麵上，不明艦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帆影在夕陽下若隱若現，帶著未知的危險，向著龍牙港駛來。小豆子和阿古拉坐在飛鳧快船的甲板上，緊握著羊毛賬本，心中明白，一場新的未知較量，已在勝利的喜悅中悄然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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