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老兵,名叫趙老蔫,跑過幾年南洋,見識過海上的厲害,見狀臉色微微一變,放下鐵鍬湊過來,遞過一竹筒還算乾淨的清水:“二狗子,咋又吐了?早上發的酸橙片,你沒含著?”
王二狗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接過竹筒漱了漱口,感覺喉嚨裡火燒火燎。
他張開嘴想說話,卻先露出了牙齦——那牙齦腫脹得厲害,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紫紅色,邊緣還在滲著細密的血絲,看上去頗為駭人。
“老蔫叔……含了,可……可不知咋的,心裡頭發慌,泛酸水,忍不住就吐出來了……”
王二狗的聲音帶著哭腔,“渾身沒勁兒,骨頭縫裡都跟有螞蟻在啃似的,又酸又疼……”
趙老蔫拉起王二狗的胳膊,擼起袖子看了看,臉色更加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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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那原本結實的臂膀上,皮膚失去了光澤,甚至出現了一些暗紅色的、針尖大小的瘀點。
他歎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壞了,小子,你這模樣……怕是惹上‘壞血症’了!就跟老子當年在南洋船上見過的一樣!
這病邪門得很,先是牙齦爛、沒力氣,接著身上就開始冒血點子,最後……最後內臟都得爛掉,咳血拉血,沒得救!”
他的話音不高,但在嘈雜的機器轟鳴中,卻像一道冰錐,刺入了周圍幾個同樣麵帶倦容、神色不佳的水手耳中。
壞血症的惡名,在航海者中代代相傳,幾乎等同於海上死刑的緩刑宣告。一時間,幾人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恐懼。
“嚷嚷什麼!聚在一起偷懶嗎?!”一個帶著幾分威嚴聲音響起。
隻見隨船的醫官孫醫師,帶著兩個拎著藥箱的藥童,沿著狹窄的舷梯走了下來。
孫醫師年紀不大,約莫三十許,麵容清瘦,神情嚴肅。他是出發前,經過天啟皇帝親自指點、專門培訓以應對遠航疾病的數名醫官之一。
他徑直走到王二狗麵前,無視了周圍敬畏的目光,仔細檢查了他的牙齦、眼睛和手臂上的瘀點,又伸手搭了搭脈,片刻後,肯定地點點頭:“是壞血病的早期征兆。不必過度恐慌,以前是不治之症,但是陛下早有預見,艦隊備有良藥。藥到病除”
隨即對著趙老蔫:“老趙頭,彆瞎在這裡亂說什麼沒治了,下次及時彙報,不要瞎說,再有下次我一定彙報給艦長讓你吊在桅杆上半個時辰”
他轉身,對身後的藥童清晰地下令:“去,取濃縮的鬆芽湯來,再加一份雙倍的柑橘粉,用溫水調了,立刻給他服下。另外,傳我的話給‘鎮海’號夥食班,今日起,所有出現乏力、牙齦腫痛、食欲不振者,每日配發的酸橙、醋泡海藻、泡菜等物,必須當著我的麵強製食用!吐了?吐了也得給我再吃下去!這是軍令,違令者軍法從事!”
藥童連忙應聲,轉身小跑著去了。趙老蔫看著孫醫師,臉上還是帶著幾分懷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孫大人,這……這酸橙泡菜,真能治這要命的‘海上鬼’?”
孫醫師正色道,聲音刻意提高,確保周圍豎著耳朵聽的士兵都能聽見:“老丈有所不知,此乃陛下親授的秘方,蘊含天地至理。陛下曾言,此病非為邪祟侵體,亦非風水不利,實乃人體內缺乏某種維係生機必需的‘元氣’,而新鮮果蔬之中,蘊含此氣最豐。
我等遠航萬裡,新鮮果蔬難以保存,故以酸漬、乾製、熬煉之法,儘力保全其效。雖不及岸上現摘之物立竿見影,但持之以恒,足以保命防病!陛下天恩,洞察秋毫,早已為我等將士的性命,籌謀至此!”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肯定和對皇帝近乎盲目的崇信,這種情緒也感染了周圍的人。
是啊,陛下連那恐怖的海怪都能預見,連那神奇的“天啟號”都能造出,這壞血症,想必也早在陛下的算計之中。
類似的情景,開始在各艘戰艦的底艙、病患區以及水手聚集的角落裡陸續上演。
隨軍的醫官們如同救火隊員,嚴格遵循著皇帝事先製定的方略,督促出現症狀的病患服用味道苦澀的鬆芽湯、酸掉牙的柑橘粉、咀嚼散發著樹脂清氣的鬆針,甚至將極其寶貴的檸檬汁,定量混入日常的飲水中。
對於那些因嚴重暈船而無法進食的病患,則想方設法,甚至捏著鼻子灌下藥湯。陛下的“先見之明”和“天恩浩蕩”,再一次在底層士卒中口耳相傳,成為了對抗疾病與死亡恐懼的重要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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