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沁部,兀良哈氏。”
“何時入遼?”
“天啟十三年十月,隨商隊入互市,後申請留居。”
“現居何處?作何營生?”
“海州衛城西,養馬場,做馬夫。”
書吏點點頭,在文書上蓋下一個藍印。“可以了。記住,發髻每月需修剪,不可蓄鬢角。罩衫需常穿,不可隻著左衽皮袍。下次查驗若再犯,就不是口頭告誡了。”
“明白,明白。”巴特爾連聲道謝,接過蓋了印的文書,小心揣進懷裡。
孫定邊靜靜看著這一幕。漢禮天威,革俗焚韃——孫承宗的第三策,正在以這種細致到近乎嚴苛的方式推行。十年了,曾經的抗拒、衝突、流血,如今已化作日常的文書查驗和口頭告誡。
但他知道,水麵之下,暗流從未停歇。
“走。”他輕夾馬腹,三騎轉向東邊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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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衛城的輪廓逐漸清晰。
城牆不算高,但厚重。牆磚是新的,青灰色,棱角分明。明顯是天啟十三、十四年大修過。城頭垛口整齊,每隔三十步豎著一杆日月旗。旗在秋風裡獵獵作響。
更顯眼的是城牆四角新建的棱堡。
那是工部新法燒製的“金剛水泥”構築的怪物。五丈高,牆厚一丈五尺,外壁呈多麵棱角,沒有任何射擊死角。每個棱堡頂部都架著三門火炮,炮口黑森森地指向城外曠野。堡身上用白灰刷著巨大的編號“海州衛東北棱堡·甲七號”。
龍武軍屯衛的傑作。
盧象升當年提出的軍鋒鑄犁之策,五年時間,在遼東要衝之地修築三百座棱堡。屯守其中的,是五萬玄武新軍退伍老兵及其家眷。閒時墾荒築城,戰時堅壁清野。
孫定邊眯起眼。他看見棱堡外牆上有些深淺不一的痕跡——那是試炮時留下的彈痕。也看見堡牆根下開墾出的菜地,綠油油的,打理得整齊。
軍與民,戰與耕,在這裡已經模糊了界限。
城門處排著隊。
守門兵丁有十餘人,分兩列。一半查驗行人車馬,一半持銃警戒。銃是兵仗局新製的“破虜式”燧發銃,銃管細長,銃托彎曲,陽光下泛著精鋼特有的冷藍光澤。
二百步內可破重甲——盧象升當年的話在孫定邊耳邊響起。
商隊頭領是個精瘦的中年人,正跟守門的把總交涉。商隊有十幾輛大車,滿載鬆江棉布,捆得結實實。
“路引。”把總伸手,臉色平淡。
頭領趕緊遞上一疊文書。把總翻看,又抬頭掃視商隊眾人,目光在孫定邊三人身上多停了片刻。
“從山海關來?”
“是,是。”
“貨物?”
“鬆江細布,共一百二十匹。這是貨單,這是市舶司的預繳稅單。”頭領又遞上兩張紙。
把總仔細核對,點點頭,將文書遞還。然後走向大車,隨機挑了兩捆布,用匕首劃開外包裝,抽出幾尺布驗看質地。
“嗯,是鬆江布。”他把布塞回去,轉頭對頭領道,“老規矩,布匹入城後,三日內需到市舶司衙門報備,抽分二成。逾期不報,貨物罰沒。”
“明白,明白。”
頭領滿臉堆笑,袖口一抖,兩塊銀元滑進把總手裡。天啟銀元,邊緣的齒輪紋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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