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取灘頭隻是開始。
要攻入馬六甲城,必須跨過馬六甲河,奪取連接南北岸的聖方濟各石橋,或者從南門強攻。
阿爾布克爾克已經反應過來。他親率一千五百名守軍,在石橋南端構築了臨時工事,架起四門小炮。同時,城牆上的重炮開始向灘頭方向轟擊。
“轟!轟!”
炮彈落入明軍隊列,頓時血肉橫飛。
“盾牌!舉盾!”顏思齊怒吼。士兵們舉起包鐵大盾,但麵對實心炮彈,盾牌如同紙糊。一發炮彈擦過顏思齊身側,將他身後三名士兵攔腰打斷。
“參將!橋頭火力太猛,衝不過去!”一名千總滿臉是血地報告。
顏思齊眼睛血紅:“衝不過去也得衝!國公爺在後麵看著!猴子顏思齊心腹侯亮平),火藥包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好!火槍手壓製!爆破組,上!”
三十名敢死隊員身背火藥包,在火槍齊射的掩護下,匍匐向橋頭逼近。不斷有人中彈倒下,但後麵的人撿起火藥包繼續前進。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點火!”
導火索嘶嘶燃燒。
“撤!”
敢死隊員連滾帶爬後撤。五息後——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石橋劇烈震動,煙塵彌漫。待煙塵稍散,隻見橋麵被炸出一個大缺口,但並未完全斷裂。葡萄牙人的工事被摧毀大半,守軍死傷慘重。
“缺口不夠大!衝不過去!”顏思齊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熟悉的嗡嗡聲。
“飛艇!是我們的飛艇!”
三艘“淩霄”飛艇出現在戰場上空,緩緩降低高度。葡萄牙守軍驚恐地抬頭,他們聽說過這種空中怪物在巴達維亞的恐怖。
但這次,飛艇沒有投彈。吊艙側麵的艙門打開,露出黑洞洞的——
“砰砰砰砰砰!!!”
四十毫米“箭雨”速射炮開火了!每分鐘兩百發的射速,在空中形成致命的鋼鐵風暴!彈雨傾瀉在橋頭殘餘守軍頭上,頓時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天助我也!”顏思齊狂喜,“弟兄們,衝啊!奪橋!”
“殺!”
明軍如潮水般湧過石橋缺口。殘餘葡萄牙守軍徹底崩潰,四散奔逃。
辰時初,明軍占領石橋,兵臨南門下。
馬六甲城的南門,是僅次於主城門的堅固防禦。城門包鐵,厚達半尺。城牆高四丈,上有雉堞和射擊孔。
阿爾布克爾克親自坐鎮南門城樓。他看著城外黑壓壓的明軍,麵色鐵青:“炮台!開炮!轟散他們!”
城牆上十二門重炮齊鳴。但這次,明軍有了準備。
“散開!尋找掩體!”
炮彈在人群中爆炸,但傷亡大大減少。同時,明軍陣地後方,數十門從登陸艇卸下的野戰炮開始還擊。
“轟!轟!轟!”
炮戰持續了一個時辰。城牆被轟出數個缺口,但依然堅固。
“不能這麼耗下去。”盧象升在後方指揮所觀察戰況,“趙侯,水師方麵如何?”
趙承霄的聲音從通訊器實驗性短距無線電話)中傳來:“已擊潰葡萄牙艦隊,擊沉三艘,俘獲兩艘。但港口炮台火力很猛,‘北辰’號不敢過分靠近。”
“夠了。傳令先鋒軍,組織登城隊,強攻!”
命令下達。三百名精挑細選的登城死士,身披雙甲,口銜短刀,扛著雲梯,在火槍和火炮掩護下,衝向城牆。
“弓箭手!火槍手!射擊!”阿爾布克爾克嘶吼。
箭如雨下,彈如飛蝗。不斷有登城隊員倒下,但後麵的人踏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前進。
“豎梯!”
十幾架雲梯架上城牆。葡萄牙守軍瘋狂地推梯、扔滾石、澆沸油。慘叫聲不絕於耳。
顏思齊親自帶隊,他一手持盾,一手攀梯,靈活地躲避著攻擊。沸油澆在盾牌上,滋滋作響,燙得他手臂發麻,但他咬緊牙關,奮力攀登。
“上來了!明國人上來了!”
顏思齊第一個躍上城牆,腰刀一揮,砍翻兩名葡萄牙士兵。身後,越來越多的明軍登上城頭。
“把他們趕下去!”阿爾布克爾克拔劍親自上陣。
城牆上爆發慘烈的白刃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顏思齊渾身浴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一連砍翻五人,突然一杆長矛刺來,他閃避不及——
“噗!”
長矛刺入左肩。劇痛讓他眼前一黑。持矛的葡萄牙士兵猙獰地笑著,用力前推。
顏思齊怒吼一聲,不退反進,任由長矛貫穿肩膀,腰刀狠狠劈下!一顆頭顱飛起。
他踉蹌後退,靠在雉堞上,咬牙折斷矛杆。鮮血汩汩湧出。
“參將!”親兵衝過來。
“彆管我!殺敵!奪門!”顏思齊嘶聲吼道。
戰鬥進入最慘烈的階段。每一寸城牆都在爭奪,每一座箭樓都在血戰。明軍兵力占優,但葡萄牙人憑借地形和頑強的戰鬥意誌,死戰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