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他轉身,聲音在寒夜中清晰堅定,“明日午時,於新城中央,舉行立碑儀式。所有軍民,皆須到場。”
“立碑?”孫公公微怔。
“對。”龍一目光如炬,望向窗外黑暗,“立碑,銘刻大明疆域至此。讓這片土地,讓可能窺視的暗中之人,讓這風雪,讓這蒼穹都知道——此地,已屬大明!無論前路有何艱難險阻,此誌不移!”
次日午時,風雪暫歇,慘白的日頭懸掛中天。
新津城中央,原本規劃為“歸源祠”的地址旁,臨時清理出一片空地。一座高達兩丈、寬三尺的青色巨石碑已矗立起來,石碑表麵打磨光滑,尚未刻字。
六千軍民肅立碑前,明軍甲胄鮮明,殷人皮袍肅穆。寒風呼嘯,旗幟獵獵。
龍一身穿禦賜蟒袍,腰佩天子禦賜寶劍,徐步登上臨時搭建的木台。徐霞客、張獻忠、張小凡、李世敏、林錦傑等將領及薑堰族長等殷人頭領分立兩側。
“吉時已到——”司儀官高唱。
龍一接過親兵奉上的、以朱砂混合金粉調製的“丹墨”,手持特製巨筆,來到石碑前。
他凝視石碑片刻,而後運筆如飛,鐵畫銀鉤:
“維天啟十六年冬,大明欽差北美探險將軍、晉王世子朱求桂,奉天子命,率舟師五千,越重洋,辟蠻荒,抵此新陸。賴陛下洪福,將士用命,殷裔歸心,遂築斯城,名曰新津。此碑所立,江河為證,日月為鑒:東起此山,西至彼海,南抵河源,北達雪嶺,凡日光所照,皆為大明治下。立石為誓,永鎮邊疆。後世子孫,謹守勿失。大明萬世,江山永固!”
每一筆,都凝聚著跨越重洋的艱辛;每一劃,都飽含立足異域的決絕。朱砂金粉在青石上熠熠生輝,如同燃燒的血與火。
最後一筆落下,龍一擲筆於地,轉身麵對鴉雀無聲的軍民,朗聲道:
“此碑,即是我大明在新大陸之疆界!即是我等子孫後代之基業!即是我等不負皇命、不懼萬難之見證!風雪將至,前路未卜,然碑既立,城必成!眾誌既齊,金石可開!”
“大明萬世!江山永固!”張獻忠振臂高呼。
“大明萬世!江山永固!”四千人的呐喊如山呼海嘯,衝破寒風,回蕩在森林與雪山之間。明軍將士熱淚盈眶,殷人亦受感染,以古老禮儀頓首叩拜。
薑堰族長老淚縱橫,用生硬的官話嘶喊:“歸源……歸源!吾族漂泊三千載,今日……今日終歸華夏!”
碼頭爆破方案在匠戶營連夜趕工下拿出:以密封油紙包裹火藥,外覆蠟層,裝入特製木箱,箱內置燧石擊發機關,以浸油長繩牽引。選擇岩層薄弱處鑽孔安置,計算藥量,分批引爆。
三日後,白河口。
寒風刺骨,河麵已開始結冰。數條小船拖曳著沉重的木箱,緩緩沉入指定位置。岸上,所有人屏息凝神。
“點火!”
命令下達,士兵猛地拉動繩索。
“轟——!”
沉悶的巨響從水底傳來,河麵炸開數道衝天水柱,冰塊碎裂飛濺。等待餘波平息,水手再次下水探查。
“裂了!岩層裂開了!”歡呼聲傳來。
“繼續鑽孔!放置第二批!”把總嘶啞著嗓子吼道。
連續三輪爆破,堅硬岩層終於被撕開數道裂縫。工匠們趁機用加長的鐵釺、撬棍,配合人力與簡易絞盤,將碎裂的岩石一塊塊撬起、運走。
進度大大加快。十日後,第一批棧橋樁基成功打入河床,堅實的木質平台開始向深水區延伸。
與此同時,城牆合攏在即,城內第一批五十棟聯排木屋竣工,雖然簡陋,卻足以遮風擋雪。倉庫裡,熏肉、魚乾、漿果、塊莖堆積如山。
狩獵隊冒著嚴寒,獵回最後一批過冬的麋鹿和熊。婦女們包括部分殷人婦女)在徐霞客指導下,學習用本地韌性極強的草莖編織厚實冬衣、鞋履。
冰洞遺骸與神秘器物被秘密運入“天啟”號底艙,由徐霞客帶著三名最可靠的老匠人閉門研究。龍一下令,在城牆西北角增建一座高達五丈的“觀星了望塔”,名義上用於觀測天象氣候,實際則配備最強弩炮和了望設備,時刻監控黑風峽方向。張獻忠親自坐鎮,巡邏隊增加至五隊,不分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