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宋綏剛才的發言中,底格斯的眼睛一直瞟向鏡頭的右下角,一動不動,任由煙在手裡越燒越短——
直到那個“殺”字出口,部長才抬起眼來,用一種近乎逾越且無禮的眼光掃視著女孩——當然不是下流,是審視的眼光——
是那種在非洲大草原的樹叢中豹子探出頭來,分辨敵我的眼光。
……
何知行咳了一聲,部長終於眨了眨眼睛,把那些不明的意味從視線裡擠出去,重新擺上對宋小姐的恭敬。
……
“啊呀……宋小姐,您的意思我都清楚,我當然知道安置所裡亞人可能某些會有壞心思,但那些,比如那個饕餮種女孩畢竟是少數——”
“——如果您這樣想,始終無法脫離不切實際的漩渦,要把這個問題擺上台麵來——正視它,這兩者有很大不同,會讓兩條路線大相徑庭。”
宋綏平靜地說。
……
“您……是在向我說教?”
部長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不是,我現在不是宋議長的女兒,隻是以下一任力士滿亞人管理部部長的身份在向您提出建議。”
“您——何,你也說點什麼,幫我講一下話——拜托,你們年輕人更能理解彼此的想法——”
底格斯皺著眉頭,已經不再掩飾自己的無奈與煩躁,屏幕裡有乾員走進來詢問事宜,他隻好分神講解。
……
何知行歎了一口氣,誰特麼知道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原以為隻是他和宋綏的小小會麵,但現在兩位新舊部長的話題……已經上升到這片大陸的未來。
他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誰特麼知道該說什麼,底格斯畢竟和自己有知遇收留之恩,但身邊這位女孩明顯才決定著管理部的何去何從。
而且……
最重要的——
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有些不能理解底格斯的所思所想了,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也有些惱怒,惱怒底格斯為什麼會這樣固執己見,惱怒為什麼本該默契的兩人現在竟然想不到一塊去——
自己在搖擺,不過不是向兩邊搖擺,而是從底格斯那邊遠離了,無法返回,到半路看見遠處一言不發的宋綏。
怎麼會變成這樣……
……
“——抱歉,宋小姐,我還有工作要辦——放心,這次談話我不會以任何方式進行留存,包括我的記憶——”
底格斯歎了一口氣,為黨魁的千金奉上最後一份好意。
“——您……您想先試試手麼,我可以幫忙申請一下代理的臨時部長——其實黨內早就有此意,我現在和你坦白一下。”
宋綏抬起眼。
“是哪裡的臨時部長?”
“就是平權社團的發源地——我就是從那調任力士滿的,走之後一直空著。”
?
何知行一怔,底格斯從沒透露過自己的過往,他也沒查過,這人居然——
……
宋綏低下頭,不置可否,似乎還在想著亞人牆的事,底格斯早已看穿,堅決地擺了擺手。
“宋小姐,亞人牆的事免談,真的,免談——饒了我吧,我真的決定不了什麼,您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總統的孩子打視頻給國防部長,叫他把軍隊從美索不達利亞撤回來一樣——”
部長起身貼上鏡頭,找著攝像頭的開關。
“回見,宋小姐,如果您有意向代理,可以聯係黨內人士——我弟弟也可以——當然,不用勉強,在花盛頓養傷也是不錯的選擇。
……
何,好好享受假期,幫我向子肥泉學姐問好。”
啪。
鏡頭黑糊一片。
……
這真是——
何知行起身走到窗前,雨快停了。
不知道那隻龍娘現在在車庫乾什麼,自己的心越來越難以靜下,昨晚睡了一覺有些好轉,但剛才新老部長一爭論又有些加劇,隱隱約約的是對自己過往被否定的不滿怨憤,和對新事物的恐慌與茫然。
……
有點想做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第一次有這種想法,以往都是子肥泉提出來的,但現在自己也在渴望她的身體,或許是大腦發出了回避思考轉移矛盾的信號。
等晚上吧,現在還早,那隻龍娘肯定不會拒絕,應該早就憋著。
……
……
“你有點直白和幼稚了——”
何知行安撫思緒,轉回身對著會議桌遠處的宋綏說。
“你的思想或許走在前沿,但行動還有提升空間——額,是不是有點直接,不過你應該早就知道我的說話方式,在宴會上咱們也是這樣交談……要怪就怪子肥泉吧,是她把我教成這樣的。”
千金無奈地笑笑,點點頭。
“嗬嗬——很有她的樣子,以後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