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紅小兵的質問如鞭,抽打在寂靜的空氣中。
他眼裡還閃爍著獵手發現獵物時的興奮和殘忍。
顧清如麵對莫須有的誣陷,呼吸變得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她突然很想笑,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竟是如此蒼白無力。
立再多的功勞,身份還是有汙點。
父親曆史不清,母親早逝,繼母兄長下放,遠房親戚遠走香港……
這些,在這個時代,足以讓一個人萬劫不複,墜入深淵。
她曾以為,躲到偏遠邊疆,默默埋頭在連隊當一名衛生員,可以躲開這場風暴。
可命運還是推著她一步步走到今天。
對麵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滿意於她的沉默,被視為心虛的默認。
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見狀,合上筆記本,語氣冰冷宣布:
“根據組織決定,你現在被列為‘重點審查對象’,立即轉入隔離病房,配合交代問題。不得與外界接觸,不得擅自離開。”
“你的工作,暫時停止。”
說完,那名年輕男子就要上前來押顧清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哐當——!”
病房門被人推開,
所有人回頭,
門口站著一個人,
陸沉洲。
一身筆挺軍裝,邁著大長腿走了進來。
他看也沒看那三人,高大的身影如一道銅牆鐵壁,將顧清如完全擋在身後。
那名中年男子被人打斷詢問有些不悅,正要發作,
見到來人臉色一變,隨即站了起來,臉上堆起笑容,語氣轉為諂媚,
“哎喲,是陸隊啊!您怎麼來了?我們正在執行組織審查,這位同誌涉嫌隱瞞海外關係,身份可疑,還請您回避一下,以免影響調查公正性……”
話裡帶刺,暗示不該來插手這件事。
顧清如看到陸沉洲,其實她不想他來,擔心將他帶入旋渦。
這裡,她可以應付。
小小的房間,一下子擠進來五個人,陸沉洲高大的身形給本就壓抑的房間增添了壓力。
“你要審查的這位同誌,在這次“鷹嘴寨”剿匪行動中,是部隊的內應,任務結束後還搶救了包括我在內的七八名重傷員。如今,師部已批準授予她二等功。
在此之前,她還因個人表現突出,立過一次二等功和三等功。”
“根據軍隊條例,兩次二等功記作一次一等功。凡立一等功以上者,出身問題可作已洗清處理,重大質疑需經軍區d委特批方可重啟。”
“現在她的檔案裡,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組織上已對她定性為,曆史清白,立場堅定。所以,她不需要向你解釋任何問題。”
話音落下,猶如一記記重錘,錘在了紅小兵三人的心上。
屋內一片死寂。
三人僵立原地,麵帶震驚。
王主任臉上的諂笑還未來得及收起,便凝固成一副滑稽而尷尬的麵具。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一聲乾澀的“啊”,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
陸沉洲說的每一個字,都來自正式通報、功勳檔案、組織文件,不得不信。
這些材料,他竟然毫不知情!
他負責審查顧清如,看到她的家庭背景這裡,還以為抓到了漏網之魚,
根本沒有仔細調查她立過幾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