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衛生骨乾培訓班設在司令部軍醫院裡,
甫一踏入,仿佛進入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這裡的環境整潔、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特有的氣息,明亮的燈光,先進的醫療設備,與顧清如熟悉的土屋、煤油燈、簡易藥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培訓班共十餘名學員,清一色的軍裝,領口彆著紅色的五角星。
學員們早已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仿佛不是來上課,而是來參加一場久彆重逢的聚會。
“喲,李明,好久不見!聽說你去了野戰醫院?那地方可夠苦的!”
“嗨,苦是苦點,鍛煉人嘛!”李明笑著回應,語氣裡帶著點自嘲,“總比不上你,王偉,直接進了總院,那才是真正的醫學殿堂啊!”
“王鵬!你可算來了,聽說你爸前兩天還跟我們家老爺子一塊開會呢!”
顧清如很快便聽出,班裡都是某司令的公子、某將軍的千金,每一個人都是紅二代、軍二代。
他們的討論輕鬆而自信,流利的術語和從容的腔調,談笑間自然流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她倒是成了這片熱鬨裡的異類,
一個從邊疆風沙裡走出來的“土包子”,帶著一身粗糲的經驗,顯得格格不入。
課後,學員們聚在院中閒聊,有人提議去看電影。
“顧清如,一起去嗎?”孫菲笑著問,“好幾個同學都在。”
孫菲,副司令家的千金,同樣是這個時代的天之驕子。
“不了,”顧清如搖頭,“今天還有藥理學的報告沒寫完。”
旁邊的同學林娜拉了孫菲一下,低聲道,
“你喊她乾什麼,她本來就和我們不是一路的。”
“怎麼會?能被鐘司令推薦,也有些背景吧?”
“你不知道……”
自此,顧清如隱隱察覺到一些若有似無的異樣目光,
但她不在乎。
她在意的是老師說的每一個臨床病例,每一個專業理論。
顧清如的醫學基礎來自於母親的醫學筆記本經驗和空間的醫術古籍,
此前營部的培訓班,不過是赤腳醫生的應急教學,學習一些如何包紮止血、處理腹瀉、用草藥退燒,內容零散,缺乏係統支撐。
而這次的培訓則完全不同。
短短三個月,要將一個隻會包紮止血的衛生員,鍛造成能獨當一麵的軍醫助理。
濃縮的是五年的醫學院課程,是老師們數十年臨床生涯的結晶。
每一堂課,都像一場知識的轟炸。
老師不再是衛生隊裡那個隻會背“感冒藥方”的老軍醫,而是來自總醫院的內外科主任。
他們講起課來不照本宣科,而是以“某夜急診收治一名腹部劇痛戰士”開篇,層層剖析,直指闌尾穿孔引發腹膜炎的病理演變,令人心驚,也令人頓悟。
於是,當同學們將課餘時間用於建立人脈、聯絡感情時,
顧清如則一頭紮進了這片知識的盛宴。
她像一塊乾涸海綿,對知識的甘露有著近乎貪婪的渴望。
教室成了她的第二個宿舍,下課後就一直在位置上鑽研教材和筆記。
起初有人暗笑:“裝什麼,不就是書呆子嗎?”
“是啊,沒有背景,可不得多努力一些。”
可當第一次階段性考核成績公布時,教室裡鴉雀無聲。
試卷難度遠超預期,涵蓋解剖、藥理、臨床判斷三大模塊,全是真實病例改編。
那些平日談笑風生、飯局不斷的同學幾乎全軍覆沒。
孫菲考了可憐的45分,林娜53分,幾個男生更是慘不忍睹,隻拿了幾分,個位數。
而顧清如,以82分的成績一騎絕塵,
不僅是全班唯一及格者,
還是全場最高分。
教員站在講台前,手裡捏著那張唯一的高分卷子,神情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