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三馬一路回程很順利,傍晚前回到了牧業三連。
趙連長、李強和何建國見他們回來,都鬆了口氣,沒多問,隻說“路上辛苦”,順手接過韁繩去喂馬。
顧清如在衛生室,把路上采的草藥收拾出來,有些要曬乾,有些得趁新鮮搗碎。
古麗娜爾剛結束下午的巡診,過來彙報情況,五名職工反映關節疼,加了艾灸後有所好轉。還有幾人是多年的胃病,給配發了胃藥。
顧清如聽了症狀和配方,點頭表示認可。
巡診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天黑了下來,顧清如帶著草藥走出衛生室,
徐曉陽門口抽煙,煙頭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明天一早走?”他悶聲問了一句,
“嗯。天亮就動身。這趟出來快兩個星期了,得趕回農場了。”
圈裡的幾匹馬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輕輕打了個響鼻,不遠處的牧工區,傳來壓低了嗓子的民謠,調子悠長,斷斷續續,被風吹得七零八落,像戈壁石縫裡漏出來的風聲。
徐曉陽掐滅煙,低聲說:“小周那邊你放心。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該爛在肚子裡。”
顧清如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
她從背包裡取出一包仔細裹好的白麵。
“給你帶的。”她說得很輕,“不多,省著吃,熬過這個冬天。”
徐曉陽怔住,想推辭,卻見她眼神堅定,便沒再說什麼。
“以後……日子會好起來的。”顧清如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對自己確認,“再等等。哪怕再等十年。”
四周一片靜默。
徐曉陽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搓著煙。
良久,他喉頭滾動了一下,終是低聲道:“我信你。”
第二天一早,天光微亮,霜壓草尖。
趙連長送彆李強、何建國幾人,站在連部門口,沒多言語,顧清如一一點頭致意。
四人四馬上路。
馬蹄踩在沙土上,石子飛濺,漸行漸遠。
徐曉陽沒有來送彆,今天他要上工了,被派去草場放牧。
天沒亮他就出發了,趕著牛群去了高地,遠遠望見幾騎人影從地平線升起,朝著主道而去。
他停下動作,一直站到那幾個黑點徹底融進晨光裡,看不見了。
然後他低頭拍了拍衣襟上的塵土,繼續趕牛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