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遛彎歸來的劉大爺捎回來的幾份熱騰騰的盒飯,以及大爺慈祥的“年輕人要按時吃飯”的嘮叨安撫下,幾個姑娘終於從“不朽”的狂熱狀態中冷卻下來,好歹是填飽了肚子。
遇到午飯後還沒多久,樂器行的氣氛就從“乾飯模式”無縫切換到“搖滾戰士模式”。《不朽》這首歌,旋律本身就帶著一股子原始的、不講理的衝擊力,自帶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感,純粹得像是用鼓槌和電吉他直接往人腦門上砸。
陳野雖然自己唱的不能樣,畢竟隻是個七歲小屁孩,但他對這首歌的理解和“小樣”示範已經足夠點燃樂隊的激情。
更何況,主唱陳靜老師簡直是天選之女!她的嗓音條件太好了,不像薑薑那樣是純粹小女生的清脆甜美,也不像蘇蘇那樣女人味十足自帶嫵媚,而是偏乾淨的、帶著點中性質感的嗓音,自帶一股酷勁兒和力量感,可塑性極強。這也是為什麼星期三樂隊能駕馭從《小美滿》的清新到《囍》的詭譎,再到《不朽》的炸裂——陳靜就是那塊能適配各種風格的“萬能聲卡”。
曲子還沒正式扒譜呢,陳靜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清唱,想先找找感覺。可唱了幾句,她眉頭就皺起來了,感覺這些句子的銜接和咬字顯得有點彆扭,像是在崎嶇的山路上飆跑車,總有幾個彎道感覺要飄出去。連著唱,感覺有點拗口,氣口不太順?
“嘖…這裡後麵接‘揮出這一拳’,感覺氣有點頂不上,轉得有點硬…”陳靜皺著眉,手指在稿紙上劃拉著,目光掃過整個樂器行,“小野呢?那小子溜哪去了?快把他抓回來,這詞是他填的,他得負責。”
她目光如電,精準地掃向試圖在前廳角落裡假裝研究笛子實際在摸魚的陳野:“小野過來,彆裝死!”
陳野心裡哀歎一聲,磨磨蹭蹭地挪過去,聽完陳靜的疑惑,他小大人似的點點頭,這歌本來就是英文歌,改成中文確實沒原版完美。
於是將自己認知中的一些發音的核心技巧和陳靜講解了起來,英文發音和中文發音還是有差彆的,陳野按自己理解的像:
1聲陰平→→)→匹配中高音平調如55)
2聲陽平↗↗)→匹配上行旋律如35)
3聲上聲↓↗)→拆解處理!前半下沉配低音,後半上揚配升調
4聲去聲↘↘)→匹配下行或重拍高點如51)輕聲→弱化處理,節奏占半拍。
先讓陳靜按這部分試一試。畢竟陳野之前都已經示範唱過小樣了,剩下的扒譜對星期三樂隊和劉玉萌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陳野最後總結道:“小陳老師你試試,比如這句,當世界沉入??????“當”中平,“沉”尾音微揚……
然後這句在掌心搖擺中“掌(?)心(?)”為“降升調”,演唱時,掌(zhang):起音高→急速下墜如旋律5→2)心(xin)接平直音如2→2)→避免“掌”字吃音。
這句的傷(?)口(?)在(?)灼(?)燒(?)唱成shangkouzaizhuoshao。原1聲+改4聲+原4聲+原1聲+原1聲)。“口”(kou)原調?→拆解為ko(↓低音)u(↗中音)模擬嘶啞感。”
陳野最後拍拍屁股說道“畢竟我是聽的那些跳街舞的歌找的樂感,我唱的小樣也是跟著英文那樣哼哼的,用的就是這樣仿英文音節的,剩下的扒譜和調整,對你們和玉萌姐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陳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拿著詞稿又琢磨去了。陳野一看成功轉移了注意力,為了避免再被抓壯丁,小腳一轉,邁著他標誌性的“鹹魚八方步”,慢悠悠晃到門口,跟正在喝茶的劉大爺打了個招呼:“劉爺爺,我出去溜達溜達消消食哈!”
陳野優哉遊哉地在路上晃著,想著好幾天沒見小葉萱了,還有點怪想念的,明天又是周一要上幼兒園當鹹魚了嗎,得趁現在去看看這小祖宗。
陳野剛靠近葉萱家就聽到圍牆內小葉萱在和人吵架的聲音,
等保姆阿姨開門後,小葉萱看到陳野來了,凶人的膽氣進一步膨脹,放話道:“哈~我的小野哥哥來啦,林可依,你是瓜娃子,我是不會怕你的!哼~~”
陳野一陣捂腦袋,小葉萱在幼兒園滿打滿算不到兩個禮拜,川普學的真六。
不過另一個叫林可依的陳野知道,前世陳野有一段時間在北方工作,那時候不務正業的葉萱就曾經跑過去那邊住了一段時間,這個林可依是葉萱的表妹,小名叫小米,雖然現在吵的凶其實兩個人關係很好。
兩個人不知道又在吵什麼,
小葉萱好像對她煩的不得了,想甩甩不掉,又說道:“林可依你是個煩人精,小屁孩,你走開,不要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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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依看到有陌生的小朋友來更來勁了:“哼,小萱你乾了壞事,你就怕我啦,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葉小葉萱作勢向她走過去比劃著要打她,嚇得她立馬逃竄,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陳野看到小葉萱要跑過去就拉著她說:“怎麼還要打起來呢,哭了怎麼辦。”
“小野哥哥,我不哭的,我是堅強的小萱鴨。”
陳野已經有點免疫這個詞了:“說說看怎麼吵起來的?”
葉萱小眼神飄忽了一下,訕訕道:“外婆讓我們下午寫完兩張字帖…我…我就寫了一張,想出來走走透透氣嘛…小米她就不讓,非要我寫完!”
陳野瞄了她一眼,沒說話。練兩張字帖而已又不多,不至於吧?這小丫頭就是估計想偷懶了,小姑娘多練練字也好,省得給自己寫的信每次都歪七扭八的跟鬼畫符似的。他直接伸出小手,意思很明確:走,我帶你回去接著寫。
小葉萱賴在地上耍賴不走。表示小野哥哥不對他好了。
“小萱,快上來。”陳野無奈彎腰,決定背小葉萱過去。
“嘻嘻嘻哈~”半死不活的小葉萱立刻生龍活虎,蹦躂一下,跳到了陳野背上,摟著他的脖子,喜笑顏開。
陳野吭哧吭哧地背著這“甜蜜的負擔”挪到書房。果然,葉萱的外婆伍清婉奶奶已經在裡麵了,看到陳野,溫和地打了聲招呼,轉頭就板起臉叫葉萱:“萱萱,過來繼續寫,今天不寫完彆想吃點心!”
葉萱蔫頭耷腦地從陳野背上滑下來,磨磨蹭蹭挪到書桌前。陳野瞥了一眼桌上那所謂的“字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好家夥,兩張比a4紙還大一圈的宣紙,這哪是練字帖,這是要畫山水畫吧?難怪小丫頭要跑!
伍奶奶的目光時不時飄向陳野,帶著點不明意味。陳野頓感此地不宜久留,不走怕是要呆著一起練字了,趕緊找了個借口:“伍奶奶,我…我有點熱,去院子裡透透氣哈!”說完,無視了葉萱投來的“救命啊小野哥哥”的可憐眼神,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熟門熟路地溜達到後院。這裡有個小池塘,裡麵養著不少錦鯉,水麵上漂著幾片荷葉。池塘邊建了個精致的小亭子,亭子裡放著一張看起來就很舒服的藤編搖椅,旁邊石桌上還擺著一壺茶和幾個乾淨的杯子。
陳野也不客氣,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秋風吹過池塘,帶來濕潤涼爽的水汽,舒服極了。他往那搖椅上一躺,估計是伍奶奶的專屬寶座,晃晃悠悠,沒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竟然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在輕輕推他。陳野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湊在眼前,是林可依。她手裡抱著一把迷你的尤克裡裡,大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小野哥哥!小萱說你唱歌可好聽了!你能教教我嗎?”
陳野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小表妹也是個美人胚子。齊肩的頭發柔順地披著,額前用一個帶卡通小熊的發箍固定住劉海,皮膚白皙,大眼睛忽閃忽閃,粉粉嫩嫩的,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小萱呢?”陳野揉著眼睛問。
林可依狡黠地一笑,露出小白牙:“她呀,還在書房‘哭兮兮’地寫字呢,被外婆看著,跑不掉啦!”語氣裡帶著點小小的幸災樂禍。
陳野想著反正也無聊,就接過了尤克裡裡,隨手撥弄了幾下試了試音準:“你想學什麼歌?”
“小美滿。”林可依立刻回答,“小萱老是唱,可好聽了,可她不肯教我。”小嘴又撅了起來。
陳野了然,小孩子嘛,有點“獨家秘技”很正常。他也沒多問,先完整地彈唱了一遍《小美滿》。林可依聽得入迷,小腦袋跟著節奏一點一點。然後陳野把琴遞給她,開始從最基礎的指法教起。
還好林可依有點基礎,陳野說的“c和弦”、“f和弦”、“掃弦”她大概能聽懂。就是實際操作起來……那聲音,嗯,跟彈棉花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吱吱呀呀的毫無美感。
陳野嘴角抽搐,努力維持著“慈祥老師”的表情。想著算了算了,誰讓一個粉雕玉琢、用崇拜星星眼看著你的可愛小姑娘軟綿綿地求你教琴,這誰能頂得住?教,必須教!這要是換成村裡的阿土阿水那幾個皮猴子,陳野估計早就以“天賦異稟不適合此道”為由溜之大吉了。
兩人一個教得還算耐心畢竟賞心悅目,一個學得格外認真,畢竟偶像教學,不知不覺就吱吱呀呀的過去了大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