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哥哥!小野哥哥你在哪裡鴨?”還沒見人影,就聽見小葉萱那標誌性的、拖著長音的呼喊由遠及近,聲音裡透著解放的歡快。她手裡還舉著兩瓶椰汁,像舉著勝利的旗幟。
“在魚塘這邊!”陳野應了一聲。
葉萱像陣小旋風似的衝進亭子,小臉蛋紅撲撲的。可當她看到陳野正手把手教林可依按著尤克裡裡的琴弦時,那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緊接著,大眼睛裡迅速蓄滿了委屈和……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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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她重重地哼了一聲,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幾步衝上來,抓起陳野的手腕,低頭就是一口!
“嗷!”陳野猝不及防,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這小丫頭屬狗的嗎?下嘴真狠!手腕上立刻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小牙印。
咬完人,小葉萱看都不看陳野,氣呼呼地一跺腳,轉身又跑了,小辮子甩得飛起,留下陳野和林可依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陳野看著手背上那一圈清晰的小牙印,感覺莫名其妙。
“呃……小萱姐姐她……”林可依有點不知所措。
“沒事,”陳野甩了甩發麻的手腕,一臉“老乾部”看透世事的滄桑,“讓她自個兒冷靜冷靜。”
這醋勁兒也太大了吧?他安撫了一下有點被嚇到的林可依:“你自己先練會兒,我去看看她。”
陳野也不著急,晃悠悠地順著葉萱跑走的方向溜達過去。果然,沒走多遠,就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正蹲在走廊的柱子後麵,小肩膀一聳一聳的,正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委屈,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十瓶椰汁。
陳野慢悠悠地踱過去,在她旁邊也蹲下來,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哭。等那嚎啕大哭的勁兒漸漸弱下去,變成委屈的抽抽搭搭,他才嘿嘿笑著問:“哭啥呀?誰惹我們天下第一堅強的小萱啦?”
小葉萱抬起哭得紅通通、像小兔子一樣的眼睛,抽抽搭搭地控訴:“小野哥哥…你…你隻能跟我天下第一好,嗚嗚…你怎麼可以教小米唱歌,嗚哇……”眼淚又洶湧起來。
陳野:“……”原來是吃醋了,這小孩子的占有欲。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使出殺手鐧:“好了好了,彆哭了。我再背著你玩好不好,這樣我們就是天下第一無敵好了。”
小葉萱抽噎著,腦袋瓜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好像……挺好的?她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那…那你蹲下。”
這招果然好使。陳野認命的蹲下把後背亮了出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抽噎著爬上了陳野的背,小胳膊重新摟住他的脖子,手上還緊緊攥著那兩瓶椰汁,隨著陳野的走動一晃一晃的。”
陳野背著她,在院子裡慢悠悠地晃蕩。背上傳來小姑娘溫熱的呼吸,陳野感覺這小丫頭片子好像越來越沉了,背了好一會兒了,陳野也累了,找了處乾淨的石階坐下。小葉萱挨著他坐下,小朋友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已經不怎麼哭了,隻是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把兩瓶椰汁塞給陳野,意思是要陳野打開,陳野打開遞了一瓶過去,自己拿著另一瓶小口小口地喝著。
甜甜的椰汁下肚,小丫頭的眉眼終於舒展開來,好看的眼睛又眯成了小月牙。小葉萱已經多雲轉晴了。好看的眼睛因為哭過顯得更水潤,她滿足地又吸了一大口椰汁,不知想到什麼,她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用胳膊肘碰了碰陳野,帶著點鼻音的軟糯聲音說道:“小野哥哥,你再唱個歌給我聽吧?”
“你想聽什麼樣的歌呀”
“我要聽開心一點的。”
開心一點的?陳野腦子裡飛快閃過《兩隻老虎》、《小星星》……不行,太幼稚了,不符合他“念一大師”的格調,而且萬一這小祖宗覺得敷衍,再哭一次他可受不了。
陳野清了清嗓子,決定拿出點私貨:
“你畫的娃娃臉,降落在身邊,可惜我,還沒有發現。你畫的娃娃臉,拿鐵上圈點,倒一杯,濃密的香甜。”
陳野唱的是後弦的《娃娃臉》改編版本,前世這個歌在抖音上也是有非常的翻唱。
“標個引號,你的眉梢,加個括號,你的微笑。你牽著獨角的白馬,長長的卷發,加一身洛麗塔,叫醒我心目中的牽掛。
格林家的公主,安徒生的女王,牽手的孩子喝著幻想。眨睫毛,撇嘴角,帶壞笑的不老,懶懶的秒針掛著糖漿。
你畫的娃娃臉,降落在身邊,可惜我,還沒有發現。你畫的娃娃臉,拿鐵上圈點,倒一杯,濃密的香甜。”
歡快又帶著點童話色彩的旋律,配上陳野特意放輕柔的嗓音,像一陣裹著糖果香氣的風,瞬間吹散了小葉萱心裡最後一點小陰霾。她聽得入了迷,大眼睛亮閃閃的,小腳丫跟著節奏一晃一晃。
一首歌唱完,小葉萱徹底“滿血複活”,看向陳野的眼神簡直像在看會發光的神仙,她的小野哥哥太厲害了,什麼都會,會講故事,會寫歌,會保護她,會哄她開心,現在還會唱這麼可愛又好聽的歌。
“小野哥哥!什麼是娃娃臉呀?”
“就是像你這樣圓圓的可愛的臉呀!”
“那洛麗塔是什麼?是漂亮裙子嗎?”
“嗯…差不多吧…”
“拿鐵呢?好喝嗎?比椰汁還好喝?”
“呃…是一種咖啡…小孩子不能喝…”
“那安徒生寫的童話裡的小朋友為什麼都那麼倒黴呀?美人魚變成泡沫,賣火柴的小女孩凍死了……他們好可憐哦,安徒生是不是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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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野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救命,這十萬個為什麼的環節又開始了,而且問題越來越刁鑽,他感覺自己的cpu快要燒乾了。
“咳…那個…”陳野戰術性站起身,拍拍屁股,“坐久了,腿有點麻,走走,起來走走活動活動筋骨…”他選擇戰略性轉移話題兼開溜。他感覺剛清閒沒多久的腦子又開始嗡嗡作響。這些問題吧,有些還能糊弄,比如娃娃臉就是圓圓的可愛小臉指指她自己),洛麗塔就是很漂亮很公主的小裙子比劃一下)…但涉及到安徒生童話的深刻致鬱)內涵…眼看小葉萱眨巴著求知欲旺盛的大眼睛,還有繼續深挖《賣火柴的小女孩》為什麼凍死的趨勢,這讓他一個“七歲”小孩怎麼解釋?
……
等挨到晚飯的時候,保姆阿姨已經把菜全部端到了餐桌上,正在院子裡招呼:“孩子們開飯了。”
陳野如蒙大赦,他飛快地瞄了一眼小葉萱。下午的“尤克裡裡背叛事件”,才剛哄好沒多久,又來了個十萬個為什麼,現在又故意板著小臉,雙手抱胸,蹲在地上,把小腦袋往旁邊一扭:“哼~~”表示“我還在生氣,哄不好的那種”!
陳野頭大如鬥。本以為溜達溜達能躲過“問題轟炸”,結果這小祖宗記仇得很,眼看著飯菜的香味都飄過來了,他這一下午又教琴又背人又唱歌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眼角的餘光瞥見林可依抱著尤克裡裡,正蹦蹦跳跳地朝著保姆阿姨那邊跑去,準備開飯。
陳野福至心靈,湊到小葉萱耳邊,壓低聲音,帶著點“告密”的緊張感:“小萱,快看,小米跑那麼快,她肯定是想第一個衝過去,把好吃的先搶走,快,再不跑快點,雞腿就沒了。”
話音剛落,剛剛還“哄不好”的小葉萱,像被踩了彈簧,“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什麼生氣,什麼尤克裡裡,通通拋到九霄雲外了。眼裡隻剩下對美食的無限渴望和守護的決心。
“啊,小米等等我,不許搶我的好吃的!”小葉萱尖叫一聲,邁開小短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風一樣地朝著飯廳衝了過去,那速度,比剛才追林可依時快了十倍不止。
陳野站在原地,看著那絕塵而去的小小背影,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手腕牙印,又心虛地看了看正拉著小葉萱問“什麼好吃的我沒偷吃”的林可依,默默在心裡劃了個十字:
“無量天尊…阿彌陀佛…阿門…罪過罪過…挑撥離間姐妹情深非我本意…狗頭保命迫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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