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年時,用此基金以略高於市價收購餘糧,存入各地常平倉,此為‘托市’,保護農戶積極性!”
“災年時,開倉以略低於市價售糧,平抑物價,此非為賺錢,隻為穩定市場預期。”
“告知所有糧商:朝廷倉廩(lǐn)充實,爾等莫想奇貨可居。”
“若敢囤積居奇,待朝廷拋售,爾等將血本無歸。”
“如此,奸商不敢妄動,良商則因招標之利,仍願運糧。”
“以信息為基礎,以市場為工具,以國家資本為定海神針!”
“三者循環,可解‘不均’之患。”
殿內一片寂靜,隻剩窗外雨聲。
沈墨卿的臉上,那副古井無波的學者麵具徹底碎裂,他的眼神從疑惑到驚訝,再到深深的震撼。
他腦中飛速盤算:這套方法完全跳出了“道德譴責”或“行政強製”的傳統框架,構建了一個精密的、可自行運轉的係統!
它甚至將人性逐利之惡,也化為了推動係統運行的“燃料”。
這根本不是任何一個聖賢書上能教出來的答案!
這需要一種俯瞰全局的“上帝視角”,一種將天下視為一個可拆分、可組裝、可調試的精密器物的冷酷智慧。
這還是那個隻知道玩女人的紈絝四皇子嗎?
與此同時,書房內掌燈舔茶的宮女,在外站著的太監們,也都眼神一閃。
就像沈墨卿震撼一樣,他們何嘗不是如此!
看著誇誇其談的四皇子蕭啟桓,他們仿佛在看一個“大人物”!!
雖然蕭啟桓四皇子的身份,本就是一個大人物,可之前大家眼裡哪有把他當成四皇子。
而是覺得一個“草包”,幸運的生在了帝皇家而已!
良久,沈墨卿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乾澀:“殿下……此等‘基金’‘招標’‘預期’之說……從何而來?”
沈墨卿都沒有注意到,他竟然用“殿下”二字來稱呼四皇子了。
要知道之前他都是叫“四皇子”,這是表明蕭啟桓的身份,但並不代表他尊重!
蕭啟桓微微一笑,內心早有腹稿,雖然這個回答是他通過經濟學角度,用現代思維降維打擊碾壓古代的結果,在他看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是對於沈墨卿而言,估計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吧!
蕭啟桓走到窗邊,看著雨幕,在這座古城裡,也有一絲江南雨景的美感。
他輕聲道:“先生可知,人生苦短,大起大落!”
“我本就無意爭奪皇位,奈何生在皇家!”
“我不過想當一世紈絝,享浮生半載!”
“可惜還是被人針對,落入天牢!”
“想必現在,如果我不做出點改變,連皇子之位都保不住了吧!”
沈墨卿聞言,瞳孔巨震,他死死盯著蕭啟桓的背影,試圖分辨此話真偽。
無意皇位,真有人可以做到嗎?
接著蕭啟桓從一旁書架上拿出《術算》、《大晟風土遊記》、《北地敘說》、《江南往事》等等雜書!
“先生所教,啟桓不敢忘卻,但是治國之道,不在刻板的四書五經之上!”
“這些遊記雜書中,一樣蘊含了大量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