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廚房地上那攤黃不拉幾的液體,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跟這攤玩意兒比誰更黏糊。張阿姨站在旁邊,手裡拿著抹布,一臉無辜:“老爺子,我真不是故意的...這榨汁機它自己就炸了...”
我揉著太陽穴,看著那台號稱“德國工藝、智能防爆”的榨汁機,此刻正像條死魚似的癱在操作台上,蓋子飛到了三米外的冰箱頂上,胡蘿卜渣噴得滿牆都是。最絕的是,操作麵板上居然還在一閃一閃地顯示:“工作正常,請繼續使用”。
“這玩意兒哪買的?”我有氣無力地問。
“就...就電視購物上看的。”張阿姨聲音越來越小,“主持人說特彆適合老年人用,一鍵操作,自動清洗,還能做十八種果蔬汁...”
我蹲下來,撿起炸飛的刀片。塑料的,薄得跟紙片似的。再瞅瞅電機,標著“純銅電機”,可掂在手裡輕飄飄的,敲起來聲音空得能跑馬。
“張阿姨,您被騙了。”我把零件扔回地上,“這玩意兒成本不超過五十塊錢,賣您五百八吧?”
張阿姨臉一下子紅了:“四...四百九十八,還送個保溫杯...”
我正要繼續教育她“便宜沒好貨”的人生哲理,手機響了。是小李打來的,聲音急得跟火上房似的:“陸老師!出大事了!我們的生產線停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慢慢說,怎麼回事?”
“電機供應商突然斷貨了!”小李都快哭出來了,“說原材料漲價,要重新談合同,價格翻一倍!可我們下個月要交一千台機器,現在流水線全停了!”
我眼前一黑。這情景,跟當年我創業時遇到的簡直一模一樣——也是供應商突然卡脖子,也是要坐地起價,也是火燒眉毛的交貨期。
“哪家供應商?”我問。
“永發電機,跟咱們合作兩年了,一直好好的...”小李聲音裡滿是困惑,“上周還說得好好的,這周就變卦了。我打聽了一下,好像是...環科那邊的人在跟他們接觸。”
環科?又是他們?上次官司沒占到便宜,這次改玩陰的了?
我深吸一口氣:“你現在在哪?”
“在工廠,工人都等著呢...”小李聲音發顫,“陸老師,我是不是很沒用?這點事都處理不好...”
“少廢話。”我打斷他,“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看了眼牆上的鐘——上午九點半。轉身對張阿姨說:“阿姨,麻煩您收拾一下。另外,把那個電視購物頻道的電話給我。”
“老爺子您要乾嘛?”
“投訴。”我咬牙切齒,“順便教教他們怎麼做產品。”
趕到小李的工廠時,裡麵已經亂成一鍋粥。流水線全停了,幾十個工人圍在車間裡,交頭接耳。小李和幾個管理人員正跟供應商派來的人對峙,氣氛緊張得像要乾架。
供應商那邊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人,名片上印著“永發電機銷售總監趙強”。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會議室裡,慢悠悠地喝茶:“李總,不是我們不講情麵,是原材料確實漲了。這個價,我們真做不了。”
小李急得直搓手:“趙總,咱們合作兩年了,您不能這麼說翻臉就翻臉啊!我們下個月要交貨,您現在斷供,不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
“那沒辦法。”趙強聳聳肩,“商業社會,利益為先嘛。”
我推門進去。小李看見我,眼睛一亮:“陸老師!”
趙強轉過頭,上下打量我:“這位是?”
“我是誰不重要。”我在他對麵坐下,“重要的是,趙總今天來,是真心想談,還是來通知我們斷供的?”
趙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老先生,您這話說的...當然是來談的。但價格嘛,得按市場行情來。”
“市場行情?”我也笑了,“趙總,你們永發用的矽鋼片,上個月每噸漲了三百塊。按這個漲幅算,你們成本增加不到百分之五。可你開口就要漲價百分之一百。這行情,是你家定的?”
趙強臉色變了變:“您...您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矽鋼片漲價,還知道你們上個月剛換了生產線,生產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二十。”我盯著他的眼睛,“成本降了,效率高了,你倒來漲價?趙總,做生意不能這麼不厚道吧?”
會議室裡安靜下來。幾個工人在門口探頭探腦,小李他們都瞪大眼睛看著我。
趙強有點坐不住了:“老先生,您這話說的...我們也有難處...”
“有難處可以談。”我打斷他,“但拿斷供威脅人,這是流氓行徑。趙總,我問你一句——環科那邊,給你們開什麼條件了?”
趙強的臉一下子白了。
我繼續說:“讓我猜猜。環科承諾,隻要你們卡住‘綠巨人’的供應,他們就下個大單給你們?或者,乾脆收購你們永發?”
趙強手裡的茶杯“哐當”一聲掉在桌上。
我站起身:“趙總,回去告訴你們老板:第一,‘綠巨人’的訂單你們要繼續供,價格按合同來;第二,環科那種公司,今天能為了打壓對手收買你們,明天就能為了壓價踢開你們;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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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門口,回頭看他:“第三,我姓陸,叫陸沉。回去查查我是誰,再決定要不要繼續玩這套。”
說完我走出會議室,留下趙強一個人坐在那兒,臉白得像紙。
小李跟出來,又驚又喜:“陸老師,您太厲害了!您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