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三天的鵝毛大雪終於停了,清晨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在紅旗農場的雪地上,反射出晃眼的白光。林逍一早推開屋門,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氣,鼻腔裡滿是雪後特有的清新氣息。院門外的積雪已被鄉親們自發掃開一條通道,遠處的養殖場方向,隱約能看到幾縷炊煙——那是負責值守的鄉親在給棚舍升溫。
“逍哥,去巡場啊?帶上我唄!”隔壁院的虎子扛著掃帚跑過來,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紅暈。他身後跟著蹦蹦跳跳的小雅,小姑娘穿著新做的花棉襖,手裡攥著個布口袋,裡麵裝著喂兔子的玉米粒。“林舅舅,我也去!娘說讓我幫你喂小兔子!”
林逍笑著點頭,從屋簷下拿起帆布手套:“正好,今天環頸雉孵化棚該有雛鳥破殼了,帶你去看看小家夥們。”林母從屋裡追出來,塞給林逍一個暖水袋:“給小雅拿著,棚外冷,彆凍著孩子。”沈歌也提著個竹籃跟出來:“裡麵有剛蒸的玉米麵窩頭,你們巡場餓了吃。中午早點回來,我把鬆雞收拾好等著。”
三人踏著積雪往養殖場走去,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小雅一路蹦蹦跳跳,時不時彎腰抓一把雪,捏成雪球扔向虎子。虎子故意誇張地躲閃,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林逍走在最前麵,目光掃過路邊的田地——積雪下的麥苗隱約透著綠意,再過些日子,等雪化了就能返青了。
第一個巡訪的是麅子養殖場。這裡建在山腳下的背風處,用木柵欄圍出一大片區域,裡麵搭著三間保溫棚。負責值守的老陳正蹲在棚外添炭火,看到林逍等人,連忙站起身:“林逍來了!麅子都好著呢,棚裡溫度夠,昨晚沒受凍。”
林逍掀開棚門的棉簾,一股帶著乾草香的暖氣撲麵而來。棚裡的四隻麅子正低頭啃食著乾草和玉米粒,看到有人進來,抬起頭警惕地望了望,又繼續進食。“麅子毛厚,抗凍,但夜裡溫度低,還是得把炭火備足。”林逍摸了摸棚壁的溫度計,指針指在零上五度,“這個溫度正好,太高了反而容易生病。”
小雅趴在柵欄外,好奇地盯著麅子的犄角:“林舅舅,麅子的角為什麼是分叉的呀?像樹枝一樣。”林逍耐心解釋:“那是公麅子的角,用來求偶和防禦的。等開春暖和了,它們還會換角呢。”虎子在一旁補充:“下次咱們抓隻野麅子回來,給你做麅子肉乾吃!”
離開麅子養殖場,三人來到野兔養殖區。這裡采用半野生式放養模式,鐵絲網圍出的大片區域裡,既有自然的雜草灌木,也有搭建的簡易避寒棚,上百隻野兔在雪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爪印,時不時能看到它們竄進灌木叢的身影。王小寶正蹲在記錄板前寫寫畫畫,手裡還攥著個小本子,看到林逍等人,笑著迎上來:“逍哥,你來了!今天兔子活躍度不錯,我剛記錄完發情的母兔數量,一共五隻,比昨天多了兩隻,都做了標記。”
小雅早就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從布口袋裡抓出玉米粒,小心翼翼地撒在食槽邊:“小兔子快吃,長得壯壯的!”幾隻膽大的野兔湊過來,叼起玉米粒就跑,引得小姑娘拍手叫好。林逍走到記錄板前,看著上麵清晰的記錄——發情母兔編號、發現時間、活躍度評分一目了然,滿意地點點頭:“記錄得很詳細,沒白去公社培訓這半個月。半野生放養就是要這樣細致觀察,飼料不用投太多,早晚各一次就行,讓它們多自己覓食,肉質才好。對了,發情的母兔單獨分區域了嗎?彆讓公兔爭搶傷了兔崽。”
王小寶連忙點頭,晃了晃手裡的小本子:“逍哥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單獨隔了兩個小棚舍,每隻發情母兔配了兩隻健康的公兔,飼料裡也加了額外的豆粕補充營養。你看,玉米30、豆粕25、苜蓿草40、骨粉5,這個配比是培訓時學的,母兔發情期吃正好。再過兩天觀察下配種情況,就能記錄受孕時間了。”林逍讚許地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很到位,下個月各農場來學習,你就負責講半野生放養和配種記錄的門道,把這些實操經驗都傳下去。”
從野兔養殖區出來,往山上走不遠就是環頸雉養殖場。這裡的棚舍分為養殖棚和孵化棚,孵化棚是用雙層塑料布搭建的,裡麵架著十幾個木質孵化器,底下墊著厚厚的乾草和棉絮,還掛著幾個高精度的溫度計和濕度計——這些都是王小寶培訓時特意申請的設備。王小寶剛巡查完孵化棚,正拿著毛巾擦手,看到林逍等人過來,眼睛一亮:“逍哥,你來的正好!第一批種蛋開始破殼了!”
“小寶,情況怎麼樣?”林逍輕聲問道,生怕驚擾了即將破殼的雛鳥。王小寶側身讓開位置,指著最中間的孵化器,臉上滿是喜色:“剛破殼三隻!你看這小家夥們,精神頭足著呢!”林逍湊過去,透過孵化器的木格縫隙,看到幾隻渾身濕漉漉的小環頸雉正掙紮著站起來,嫩黃色的絨毛上還沾著蛋殼碎屑,尖尖的小嘴一張一合,發出“唧唧”的細弱叫聲。王小寶在一旁介紹:“我剛測了溫濕度,溫度穩定在三十度,濕度60,正好符合培訓時學的雛鳥孵化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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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小的雞呀!”小雅踮著腳尖,透過林逍的肩膀往裡看,眼睛瞪得圓圓的。林逍輕輕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小聲點:“這不是普通的雞,是環頸雉,羽毛長出來會很好看,脖子上還有一圈像項鏈一樣的花紋。”王小寶拿起旁邊的噴壺,往孵化器裡均勻噴了點溫水:“逍哥說得對,雛鳥剛破殼最嬌貴,溫濕度差一點都不行,我每隔半小時就會測一次。”
正說著,又有一隻雛鳥頂破蛋殼,露出小小的腦袋。王小寶從工具箱裡拿出消毒後的鑷子,小心翼翼地把蛋殼碎片夾出來,動作比培訓時練的還要輕柔:“這窩是最早放進去的二十個種蛋,我估算著今天能破殼十五六個。按照培訓要求,等羽毛乾了就得移到育雛棚,到時候喂泡軟的小米,前三天還要加少量蛋黃補充營養。”虎子湊過來嘖嘖稱奇:“還是培訓過的不一樣,連孵個鳥都這麼講究!這小家夥從蛋殼裡鑽出來,真夠神奇的。”
幾人在孵化棚裡待了半個多小時,看著一隻隻雛鳥破殼、站起,王小寶全程在一旁記錄著破殼時間和雛鳥狀態,小雅則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些小生命。離開時,小姑娘還戀戀不舍地回頭望:“林舅舅,明天我還來行不行?我想看著它們長羽毛。”王小寶笑著接話:“歡迎呀,等它們移到育雛棚,我教你怎麼喂小米。”林逍揉了揉小雅的頭發:“聽見沒,到時候跟著小寶哥學本事。”
從孵化棚出來,林逍打算繞著養殖場的圍牆巡視一圈——大雪可能會壓垮圍牆的薄弱處,得及時加固。養殖場的圍牆是用夯土砌的,外麵種著一圈花椒樹和黃刺玫,既能防盜,又能給棚舍擋風。雪後的花椒樹枝上掛著積雪,像一串串白色的珍珠,黃刺玫的枝條上則結著晶瑩的冰棱。
“林舅舅,你看那是什麼!”小雅突然指著圍牆中段的一處凸起喊道。林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花椒樹和黃刺玫交錯的枝椏間,藏著一個碗口大的鳥窩,窩口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積雪,邊緣還沾著幾根灰褐色的羽毛。
林逍心裡一動,小心翼翼地撥開樹枝走近——這鳥窩搭建得極為精巧,用細樹枝和乾草編織而成,內壁還鋪著一層柔軟的絨毛。他輕輕吹掉窩口的積雪,看清了那些羽毛的模樣:羽毛根部呈灰白色,尖端帶著深褐色的橫紋,質地細密柔軟,摸起來像絲絨一樣。
“這是……飛龍的羽毛?”林逍的呼吸都頓了一下。飛龍學名叫花尾榛雞,是山裡極少見的珍禽,肉質細嫩鮮美,羽毛更是難得的珍品,以前隻有公社的乾部才能偶爾吃到。他沒想到,這麼稀罕的鳥兒,竟然會在養殖場的圍牆上築巢。
虎子也湊了過來,看清羽毛後也吃了一驚:“真的是飛龍!逍哥,這窩裡麵肯定有蛋吧?要是能拿到環頸雉的孵化棚裡孵出來,咱們養殖場可就多了個稀罕品種!”小雅也跟著點頭:“對呀對呀,孵出小飛龍,我天天給它們喂玉米!”
林逍的心思也活絡起來。飛龍的養殖難度雖然大,但要是能成功孵化並養活,不僅能給養殖場增加新的收入來源,還能在下次公社評比中拔得頭籌。他伸手想摸一摸窩底,看看有沒有蛋,手指剛碰到窩邊的樹枝,又猛地縮了回來。
“不行,不能動。”林逍皺著眉頭說。虎子不解地問:“為啥呀?咱們有孵化棚,溫度濕度都能控製,比在野外孵得穩當多了。”林逍蹲下身,耐心解釋:“飛龍是野禽,性子極野,它們的蛋對孵化環境要求特殊,不僅要溫度濕度合適,還得有親鳥的體溫和氣味。咱們的孵化棚雖然先進,但不一定能模擬出自然環境,萬一孵不出來,反而浪費了這些蛋。”
他頓了頓,又指著窩邊的羽毛:“你看這窩築得這麼結實,周圍還有親鳥留下的羽毛,說明雌鳥肯定在附近覓食,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要是咱們把蛋拿走了,親鳥回來找不到,說不定會棄巢,那咱們就是造孽了。”
小雅似懂非懂地問:“林舅舅,那小飛龍會不會凍死呀?雪這麼大。”林逍笑著搖搖頭:“不會的,飛龍的窩很保暖,裡麵的絨毛能擋住寒風。而且親鳥會輪流孵蛋,體溫能把蛋焐得暖暖的。咱們要是貿然動窩,反而會讓蛋受凍。”
虎子撓了撓頭:“那咱們就眼睜睜看著?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多可惜。”林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也不是眼睜睜看著。咱們可以在附近放點食物,幫親鳥減輕覓食的負擔,等小飛龍孵出來長壯實了,要是它們願意留在養殖場附近,咱們再慢慢引導它們,說不定能讓它們主動留下來棲息。”
“我來放!我來放!”小雅連忙從布口袋裡抓出一把玉米粒,遞到林逍麵前。林逍接過玉米粒,選了個離窩不遠但又不顯眼的地方,把玉米粒撒在清理乾淨的雪地上:“不能撒太多,免得引來老鼠和野貓,反而會威脅到鳥窩。這樣少量多次地撒,既能讓飛龍找到,又不會暴露它們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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