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載著兄妹倆駛離縣城，返程的路似乎比來時輕快了許多。曉梅坐在挎鬥裡，懷裡抱著那袋稀罕的蘋果，指尖時不時摩挲著光滑的果皮，嘴角始終掛著卸下心防的笑意。林逍穩穩地握著車把，風裡不再是趕路的焦灼，而是歸鄉的踏實——他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今晚這頓飯，非得把曉梅這一個月瘦下去的肉都給補回來不可。
“哥，你看前麵！虎子哥在路邊等著呢！”曉梅突然抬手一指，林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虎子穿著件半舊的藍布工裝，正靠在路邊的老楊樹上抽煙，腳邊還放著兩個空竹筐。聽見摩托車聲，虎子立刻掐了煙迎上來，嗓門亮得能穿透風聲：“逍哥，曉梅妹子，可算回來了！考得咋樣？”
“順順利利考完了，曉梅說發揮得挺好！”林逍停下車，笑著拍了拍虎子的肩膀，“正想找你呢，咱去養殖場一趟，你熟野兔區的路，我去喊二姐，今晚抓隻環頸雉、兩隻兔子，好好給曉梅慶祝慶祝。”
“得嘞！”虎子眼睛一亮，拎起竹筐就往摩托車後座爬，“野兔區那幾隻肥兔我前兩天就瞅著了，入股的鄉親們把它們喂得膘肥體壯，燉著吃指定香！小寶負責的環頸雉區更彆提了，個個油光水滑的。”
曉梅笑著把蘋果往懷裡緊了緊：“虎子哥，等會兒抓完野味，你跟嬸子都來家裡吃飯，嫂子也在呢。”她口中的嫂子，正是林逍的媳婦沈歌。
“那必須的！我媽早上還念叨呢，說等曉梅妹子考完，得給你做頓好的補補。”虎子坐穩後拍了拍大腿，“走，逍哥，咱先去環頸雉區找小寶，再繞去麅子區喊二姐。”
摩托車拐進林間小道，樹葉的陰涼驅散了午後的暑氣。林逍特意放慢了車速，讓車輪碾過鬆軟的腐葉，發出沙沙的輕響。曉梅仰頭看著枝葉間漏下的光斑，忽然感慨道：“哥，這半年光顧著複習，都沒好好看看農場的風景，現在考完了，覺得哪兒都好看。”
“等你收到錄取通知書，哥帶你去江邊釣魚，再去山裡采蘑菇，把耽誤的都補回來。”林逍通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見她臉頰確實比考前清瘦了不少，眼底的心疼又重了幾分。這半年曉梅埋首苦讀，日夜操勞，如今考完了，總得讓她好好歇歇，吃頓舒心飯。
二十多分鐘後，摩托車停在了農場養殖場門口。養殖場被整齊劃分成三個區域，東邊是環頸雉區，中間是麅子區，西邊是野兔區，圍欄分明，各司其職。王小寶正拿著玉米碎在環頸雉區投喂，看見林逍三人，立刻丟下食盆跑過來，臉上堆著憨厚的笑：“逍哥，虎子哥，曉梅姐！你們咋來了？是不是來抓環頸雉慶祝高考啊？”
“還是小寶機靈！”林逍笑著遞過去一支煙，“給我挑一隻壯實的公雉雞，今晚家裡請客，少不了你的份。”
“沒問題！”王小寶接過煙夾在耳朵上，轉身就往雉雞棚走，“我這區的環頸雉都是散養的，吃的是玉米和草籽，肉質緊實著呢。”他還沒成家，平日裡就住在養殖場附近的宿舍，把環頸雉區打理得井井有條。
環頸雉區裡熱鬨非凡，雉雞的咕咕聲此起彼伏。王小寶動作麻利地打開棚門，手裡拿著一根長竹竿，看準一隻羽毛油亮、尾羽泛著金屬光澤的公雉雞，猛地往前一擋，那隻環頸雉受驚之下往棚角竄去，正好撞進了虎子張開的竹筐裡。“成了！”虎子一把按住竹筐，笑得合不攏嘴，“這隻起碼有四斤重，夠燉一大鍋了！”
抓完環頸雉，三人又往西邊的野兔區走去。野兔區由虎子入股牽頭，平日裡多是其他入股的鄉親們輪流照看，虎子隔三差五來巡查看顧。這會兒正好有兩位鄉親在喂食，見虎子來了，笑著打招呼：“虎子，來抓兔子啊？”
“是啊，曉梅考完高考，來抓兩隻肥兔回去慶祝。”虎子笑著回應，熟門熟路地走進兔舍。鄉親們也十分痛快，主動幫忙挑選了兩隻毛色雪白、膘肥體壯的野兔，溫順地遞了過來。“這兩隻母兔，不管是紅燒還是涼拌都好吃，讓曉梅妹子補補。”
“謝啦叔！”虎子接過兔子，塞進另一個竹筐裡，轉頭對林逍說，“逍哥，要不要去麅子區跟二姐說一聲晚上吃飯的事？”
“走，正好順道喊她。”林逍點點頭，三人又往中間的麅子區走去。麅子區由林二姐和鄭雲共同負責，鄭雲剛生了林俊生，孩子才八個月大，平日裡主要靠林二姐忙活，鄭雲隻在孩子睡熟時搭把手。這會兒林二姐正在清掃麅子棚，鄭雲抱著林俊生在一旁看著，小家夥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來人。
“二姐，鄭雲嫂子！”林逍喊了一聲，“今晚曉梅考完，家裡請客，你們娘仨都過來吃飯。”
林二姐直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好啊！我就說等曉梅考完得好好慶祝，正好俊生也能跟大家熱鬨熱鬨。”鄭雲抱著孩子笑了笑：“行，我們收拾一下就過去，不耽誤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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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養殖場時，王小寶也跟著上了車：“逍哥，我跟你們一起回去搭把手，晚上也沾沾曉梅姐的喜氣。”
回到家時，沈歌已經在院子裡忙活開了。她懷著六個月的身孕，身形已經顯懷，不能乾重活，就做點摘菜、擇菜的輕快活。院子裡的竹筐裡裝著滿滿一筐新鮮蔬菜，都是她剛從菜園裡摘回來的，翠綠的黃瓜、鮮紅的西紅柿、飽滿的豆角，還有剛拔的胡蘿卜和土豆。看見林逍四人回來，沈歌連忙迎上來，動作放緩了許多：“可算回來了，爸媽和虎子媽在廚房忙活呢，我剛把菜摘好。”
“嫂子，你快坐著歇著，彆累著。”曉梅連忙放下蘋果，上前扶住沈歌的胳膊，“這些活讓我們來乾就行。”
沈歌笑著搖搖頭：“沒事，摘摘菜不費勁兒，米飯我都已經蒸上了。”她看向竹筐裡的野味，眼裡滿是笑意，“這環頸雉和兔子看著真肥，今晚能給曉梅好好補補。”
林逍把竹筐放在地上，對沈歌說：“縣城買的牛肉、雜魚和海鮮都在挎鬥裡，你彆碰了，我讓虎子和小寶搬進來。爸媽和嬸子在廚房忙活啥呢？”
“在剁酸菜餡，你早上說要做酸菜餃子，媽早就把酸菜泡上了。”沈歌指了指廚房的方向，“虎子媽在燉肉湯，說給我和曉梅補身子。”
林逍點點頭，轉頭對虎子和小寶說：“你們倆把東西搬進來，小寶去幫我爸媽燒火，虎子你去把小雅接過來，那丫頭肯定念叨著曉梅呢。”
“好嘞！”兩人齊聲應著，分頭忙活起來。小雅是眾人心疼的外甥女，才六七歲，活潑可愛，平日裡總愛跟在曉梅身後跑。
曉梅想幫忙擇菜，卻被林逍按住肩膀：“你坐著歇著去，這一個月你可累壞了，現在啥也彆乾，就坐著喝水吃水果，等著開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