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驚魂的硝煙與清音的餘韻,在晨曦初露時悄然散去。莊園的書房再次成為臨時的指揮中樞,但氣氛與昨日規劃晚宴時已然不同。空氣裡彌漫的不再是咖啡香,而是淡淡的硝煙味、能量過載後的臭氧氣息,以及一股沉甸甸的、山雨欲來的凝重。
洛薇薇已換下晚禮服,一身利落的深色便裝,長發簡單束起,臉上看不出太多疲憊,隻有專注與冷肅。她坐在主位,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麵前攤開著艾倫緊急整理出的初步報告和薩菲提供的能量數據分析圖譜。
江嶼站在她身後側方,同樣一身便於行動的裝束,眉頭緊鎖,盯著投影牆上臨海市的電子地圖,上麵用不同顏色的標記標注出博物館事件地點、可疑車輛最後消失區域、以及薩菲的能量監測網在昨夜捕捉到的其他幾處極其微弱的異常波動點。
雲芷和百裡晏分坐兩側。雲芷麵前放著一杯清水,腕間清音鈴已恢複寧靜,但她指尖無意識地輕撫著鈴身,顯然仍在回味昨夜那異變能量中的“不諧之音”。百裡晏則麵前攤開著數本線裝古籍和幾塊刻畫著符文的龜甲,正快速翻閱對比,試圖從古老記載中找到類似“催化兵煞”或“曆史回響”手段的蛛絲馬跡。
薩菲眼圈有些發黑,顯然一夜未眠,但精神亢奮,麵前三個屏幕同時滾動著代碼、數據流和巴伯斯昨夜潛入博物館時偷偷采集的、近乎微觀的能量殘留樣本分析。巴伯斯安靜地趴在她腳邊充電,外殼上幾道細微的灼痕顯示它昨夜也並非全然旁觀。
“綜合來看,”艾倫作為現場指揮官,首先彙報,“對方行動高度專業化,撤退乾淨利落,除了那輛最終消失的麵包車和幾個被丟棄在垃圾站的、無法追蹤的通訊中繼器,幾乎沒有留下可供追查的物理線索。警方那邊暫時以‘極端環保組織破壞’和‘高智商犯罪團夥測試新型破壞裝置’為由立案,封鎖了消息,但壓力很大,希望我們能提供更多實質性信息。”
“博物館內部初步損失評估,”百裡晏接口,推了推眼鏡,“三件核心文物,漢代環首刀、唐代明光鎧胸甲、清代皇室佩劍,雖然本體被及時控製住,未發生殉爆,但內部結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能量侵蝕,尤其是金屬晶格層麵出現了難以修複的微觀畸變和‘意念汙染’殘留,需要長時間的專業淨化與修複。周圍其他十七件金屬文物也不同程度受到影響,出現了鏽蝕加速、磁化異常等現象。對方選擇的‘測試樣本’非常精準,都是館藏中曆史意義明確、且材質與工藝具有代表性的金屬器物。”
“能量特征分析,”薩菲調出一個複雜的波形對比圖,“與我們在星淚穀記錄的‘汙染’核心波段相似度達到37,但多了幾個新的調製頻率和能量‘指紋’。巴伯斯回溯分析認為,這更像是一種……經過‘提純’和‘定向編程’後的‘子體’或‘衍生體’。它們保留了原始汙染那種侵蝕和扭曲的特性,但目標更明確——針對金屬,尤其是承載了特定曆史‘重量’的金屬。而且,具備遠程激活、可控引爆和一定程度的環境適應功能。”
“基金會將墨菲斯的研究‘武器化’和‘實用化’了。”江嶼冷聲道,手指在地圖上那輛麵包車消失的老城區區域畫了個圈,“而且,他們不是臨時起意。選擇博物館,既是為了測試新武器的實際效果,也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速度和能力邊界,同時製造社會恐慌,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洛薇薇的指尖停止了敲擊。她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他們的目的,恐怕不止於此。”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昨晚的‘測試’,規模可控,但造成的破壞和潛在影響,卻在一個非常敏感的節點——‘古今融創’剛剛公開亮相,正試圖以文化和傳統立足的時刻。”洛薇薇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洞悉人心的銳利,“博物館事件一旦曝光,公眾和輿論會怎麼想?一個致力於傳統文化保護的基金會創始人,其所在的城市立刻就發生了針對曆史文物的惡性破壞事件?這其中的聯想和暗示,足以讓‘古今融創’蒙上一層陰影,甚至被某些人貼上‘不祥’或‘引禍’的標簽。”
書房內一時寂靜。江嶼的眼神驟然變得極其危險:“他們在打擊‘古今融創’的公眾形象和公信力?”
“至少是目的之一。”洛薇薇肯定道,“基金會想用現代規則打擊江氏的商業運營,現在,他們還想用更陰險的手段,破壞我們試圖建立的文化陣地和人心基礎。這比單純的商業狙擊更惡毒,也更具長遠破壞性。”
“釜底抽薪,動搖根基。”百裡晏臉色難看,“確是好毒計。若‘古今融創’因此受阻,洛姑娘積累大勢、建立‘錨點’的計劃便會受挫。”
雲芷清冷的聲音響起:“昨夜那能量,除破壞與侵蝕外,亦蘊含強烈‘怨憎’與‘引動恐慌’之念。若任其擴散,不僅文物受損,接觸者心神亦會受擾,久之,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確可敗壞一地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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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必須做出強硬且有效的反擊。”洛薇薇站起身,走到投影地圖前,“不僅要挫敗他們的破壞行動,更要揪出他們在臨海市的巢穴,予以摧毀,並公開部分真相,將輿論引導到‘打擊跨國犯罪組織、保護文化遺產’的正確方向上。”
“如何找?”薩菲問出了關鍵問題,“他們藏得很深,技術也很高明。”
洛薇薇看向薩菲和她的屏幕:“就從他們留下的‘能量指紋’和‘技術特征’入手。薩菲,你和巴伯斯,結合昨晚采集的數據和百裡先生提供的古籍中關於‘兵煞’、‘地脈’、‘器物通靈’的記載,嘗試建立一個反向追蹤模型。基金會的手段再怎麼‘科學’,其能量基礎終究與那些古老概念有關聯。他們激活文物需要能量場,撤退需要交通工具和通訊,在老城區消失也需要藏身之處。這些都會留下痕跡。”
她又看向江嶼和艾倫:“商業和情報線不能放鬆,繼續施壓,製造混亂,讓他們不得不動用更多資源,露出更多馬腳。同時,動用一切合法與非法的監控資源,重點篩查老城區及周邊區域近期的異常租賃、物資采購、能源消耗和水電異常。基金會要維持一個隱蔽據點,不可能完全無聲無息。”
最後,她看向雲芷和百裡晏:“雲芷姑娘,百裡先生,煩請二位,一明一暗。雲芷姑娘可以‘天音閣傳人’、受邀參與文物修複與保護的名義,前往博物館及市內其他幾處重要文物收藏點,以清音探查,一方麵淨化殘留汙染,穩定器物‘靈性’,另一方麵,看能否感應到類似的‘能量印記’或‘不諧之音’。百裡先生則通過尋古社及您在文化圈、收藏界的人脈,留意是否有來曆不明、對特定類彆古物表現出異常興趣或進行秘密交易的線索。”
分工明確,各展所長。
“那我呢?”洛薇薇自己問了一句,隨即給出了答案,“我和江嶼,去會會昨晚宴會上的‘那位朋友’。”
她指的是那個偽裝成侍者、在台下接收信號的年輕人。艾倫早已通過宴會承辦方的內部記錄和監控畫麵,鎖定了此人的偽裝身份和可能的幾個落腳點。
“另外,‘古今融創’的步子不能停,反而要更快。”洛薇薇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原定於下周的‘雲錦非遺傳承與當代設計對話論壇’,提前到三天後舉行,擴大規模,提高規格,邀請更多媒體和國際友人。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任何宵小手段,都阻擋不了文明傳承與創新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