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幻日迷途_鐵血使節:一人滅一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26章 幻日迷途(1 / 2)

第一節:三日淩空

天穹裂開的刹那,王玄策正拽著蔣師仁踏過最後一道冰棱。碎冰在靴底碾出脆響,卻被頭頂驟然炸響的裂帛聲蓋過——那不是尋常的雲層撕裂,而是仿佛有人用巨斧劈開了蒼穹,露出底下翻湧的血色暗流。三輪血日憑空懸在半空,邊緣泛著淬毒般的紫芒,彼此間距不足百丈,卻像三尊對峙的凶神,將雪原照得一片猩紅。

“王正使!”蔣師仁的橫刀“嗆啷”插入雪地,刀柄還在微微震顫。他剛要抬手遮蔽刺目的紅光,視線卻被刀身驚得凝固——鏡麵般的刀麵上,竟映出三座倒置的邏些城!宮闕樓宇頭朝下紮進虛空,金頂朝下流淌著熔金般的光,細看時,每扇窗後都趴著模糊的人影,正齊刷刷地盯著他們。

王玄策的目光掠過刀身,落在雪地上自己的影子上。三道黑影從腳下岔開,像三條被斬斷的蛇,各自扭曲著指向不同方向:一道朝東,指向天竺的方向,那裡是使團三百餘人橫屍的爛陀寺;一道向西,通往吐蕃王都邏些城,是他們此行借兵的目的地;最後一道卻筆直向上,仿佛要鑽進那輪最中間的血日裡。

“這邪門玩意兒……”蔣師仁咬著牙,手按刀柄就要拔起,卻發現刀刃像是長在了冰裡,紋絲不動。他低頭一看,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雪地裡不知何時凸起了無數冰錐,每根錐尖都朝上,密密麻麻如石林,而那些冰錐的尖端,竟都穿著唐軍製式的皮靴!有的靴筒還沾著暗紅的血漬,有的鞋帶係得整整齊齊,分明是出發前他親手為親兵係的樣式。

“彆碰那些冰錐。”王玄策的聲音比雪原的寒風更冷。他右手緊握懷中的銅佛殘核,那是從爛陀寺廢墟裡刨出來的,佛首早已碎裂,隻餘下胸口巴掌大的一塊,此刻卻燙得像塊烙鐵。就在他說話的瞬間,殘核突然掙脫掌心,“嗡”地騰空而起。佛血從殘核的裂紋裡滲出,在空中拉出無數道金線,縱橫交錯間,竟組成了一幅殘缺的二十八宿星圖——角宿和心宿的位置空著,恰好對應著天竺和吐蕃的方位。

“咚——”

沉悶的鼓聲從西北方傳來,像是敲在人的心臟上。王玄策抬頭望去,隻見三裡外的冰丘上,不知何時站著個穿黑色氆氌的苯教巫師。那巫師頭戴鷹首帽,手裡搖著麵人皮鼓,鼓麵黃褐如枯葉,每震動一次,鼓皮上的血管紋路就會亮起紅光。

“咚——”

第二聲鼓響落下時,最東側的血日裡突然浮現出一張人臉。高鼻深目,絡腮胡上沾著血痂,正是天竺王阿羅那順!他的嘴唇翕動著,無聲地重複著那日在爛陀寺的狂笑,眼窩裡淌下的不是淚,而是粘稠的黑血。

蔣師仁的手猛地攥緊,指節泛白:“是他!”

“咚——”

第三聲鼓響剛起,西側的血日裡也浮出人臉。紫袍玉帶,眉心點著朱砂,正是吐蕃大相祿東讚。他的眼神陰鷙如鷹,死死盯著王玄策懷中的銅佛殘核,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仿佛在說“自投羅網”。

王玄策的指尖微微發麻。他知道祿東讚一直覬覦天竺的佛寶,此次借兵怕是不會順利,可沒想到對方的氣息竟能滲透到這幻日迷陣裡來。

“咚——”

第四聲鼓響震得冰麵嗡嗡發顫。最中間的血日裡,終於浮出第三張臉。藏青色氈帽下,是鬆讚乾布那張年輕卻深邃的臉,他的目光掃過王玄策,又掠過蔣師仁,最後落在那幅殘缺的星圖上,眼神裡看不出喜怒,卻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王正使,這是苯教的迷魂陣!”蔣師仁突然想起軍中老人說過的傳說,“他們能用鼓聲引動怨氣,製造幻境,專門困住心懷執念的人!”

王玄策沒說話,隻是盯著空中的銅佛殘核。佛血金線組成的星圖正在旋轉,空著的角宿位置,恰好與阿羅那順所在的血日重合。他突然想起使團遇害那天,阿羅那順曾叫囂著要將大唐使者的頭顱掛在城門上;而祿東讚的冷笑裡,藏著的是吐蕃對西域的野心;鬆讚乾布的沉默,則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借兵的希望與危險都罩在其中。

“他們不是幻境。”王玄策緩緩開口,聲音穿透鼓聲,“是我們心裡的東西,被這鼓聲勾出來了。”

話音剛落,雪地上的三道影子突然劇烈扭動起來。向東的影子裡滲出暗紅的血,漸漸凝聚成使團成員的模樣,三百多張臉在陰影裡沉浮,無聲地朝著王玄策伸出手;向西的影子則裂開無數道縫,露出邏些城的宮牆,祿東讚的笑聲從縫裡鑽出來,帶著嘲諷;而向上的影子裡,竟傳來鬆讚乾布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借兵可以,但佛核要留下。”

蔣師仁的橫刀突然“錚”地一聲彈出半寸,刀身映出的三座邏些城同時崩塌。“休想!”他怒吼著,猛地發力拔起長刀,冰屑飛濺中,刀光劈開一道弧線,斬向最近的一根冰錐。

“小心!”王玄策急忙去攔,卻晚了一步。刀鋒與冰錐相撞的刹那,那冰錐突然爆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冰晶,在空中重組出一個唐軍親兵的模樣——正是在爛陀寺為保護符節而被砍斷手臂的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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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使……蔣校尉……”小周的殘臂流著血,眼神茫然,“為什麼……不救我們……”

蔣師仁的刀僵在半空,喉結滾動著說不出話。那天他就在不遠處,卻被三個天竺兵纏住,眼睜睜看著小周倒下。

“咚——”巫師的鼓聲又起,這次帶著蠱惑的節奏。阿羅那順的血日裡傳來狂笑:“大唐的廢物,連自己人都護不住!”祿東讚的聲音緊隨其後:“不如歸順吐蕃,還能留條活路。”

王玄策突然抬手,將懷中的銅佛殘核擲向空中。殘核在血日光暈裡旋轉,佛血金線突然暴漲,填補了星圖上空缺的角宿。“小周,還有各位弟兄,”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金石般的硬度,“你們的仇,我王玄策必報。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要活著去邏些城,借兵踏平天竺!”

他轉向蔣師仁,目光銳利如刀:“蔣校尉,你手裡的刀,是用來斬敵的,不是用來劈幻覺的。”

蔣師仁猛地回過神,看著刀身裡小周漸漸消散的影子,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寒芒。他收刀入鞘,單膝跪地,右手按在刀柄上:“屬下明白!誓死護送王正使抵達邏些城!”

“轟——”

三聲血日突然劇烈震顫,阿羅那順的狂笑、祿東讚的嘲諷都變得扭曲。苯教巫師的鼓點亂了,人皮鼓上的血管紋路開始崩裂,滲出黑血。王玄策知道,執念被破,這幻陣撐不了多久了。

“走!”他拽起蔣師仁,朝著西側的影子所指的方向狂奔。身後,三輪血日正在淡化,冰錐上的皮靴漸漸消融,隻有那幅補全的二十八宿星圖,在銅佛殘核的光芒裡閃了一下,便隨著殘核落回王玄策懷中。

雪地被兩人的靴底踩出深深的腳印,朝著邏些城的方向延伸。王玄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殘核,佛血已經凝固,隻留下淡淡的溫熱。他知道,這幻日迷途隻是開始,前路的血光,恐怕比頭頂的血日還要濃烈。

第二節:影路分岐

王玄策的靴底剛碾過一塊凍裂的冰,腳下的三道影子便突然活了過來。原本從腳踝處岔開的黑影不再隨身形擺動,竟像三條掙脫束縛的墨蛇,貼著雪麵自行遊移,在潔白的雪地上犁出三道深溝,赫然是三條截然不同的路徑。

蔣師仁剛要邁步跟上,目光卻被左側影子劃出的路線釘住。那道深溝裡的積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黑褐色的凍土,緊接著便有暗紅的血珠從凍土縫裡滲出,密密麻麻如蟻群,順著溝痕蜿蜒流淌,最終在三丈外的冰麵上凝成一個猙獰的字。血字邊緣還在微微蠕動,細看竟是無數細小的血蟲在攀爬,組成筆畫的每一道彎勾裡,都嵌著半張模糊的人臉——是爛陀寺裡被割去舌頭的使團文書。

這路是往天竺去的。王玄策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在袖中掐住了一枚銅錢。他認出那血字的筆法,與阿羅那順宮牆上刻的梵文詛咒如出一轍,隻是此刻被換成了漢字。左側影子仍在往前延伸,血珠不斷從溝底湧出,字旁邊又漸漸浮現出字的輪廓,血光裡隱約傳來三百使團成員臨死前的嗚咽。

右側的影子軌跡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深溝裡的積雪沒有融化,反而無風自動,沿著軌跡旋轉成無數個小旋風。那些旋風約莫半尺高,裹著雪沫子打著轉,彼此碰撞時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像極了骨頭摩擦的響動。蔣師仁湊近細看,隻見每個旋風中心都懸著粒黑色的沙,細看竟是吐蕃特有的狼毒花種子。旋風卷著種子往前移動,在雪地上畫出的路徑忽左忽右,時而筆直時而曲折,最終指向一片被濃霧籠罩的冰穀——那是通往邏些城的捷徑,卻也是苯教巫師最常出沒的禁地。

邪門得很。蔣師仁按住腰間橫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注意到那些旋風的轉速正在加快,雪地上的軌跡開始泛出青黑色,像是被毒液浸染過,王正使,這兩條路都不對勁。

王玄策的目光落在中間那道影子上。與兩側的詭異不同,中央影子劃出的路徑平平無奇,隻是雪地上的溝痕更深,邊緣結著層薄薄的冰殼,像是被什麼重物碾過。他剛要開口,懷中的銅佛殘軀突然劇烈震動,一聲裂開細紋。沒等他反應過來,殘軀竟在掌心炸開,碎片如星屑般飛濺,唯有一隻斷裂的佛手冒著金光,直直飛向中央影子所指的方向。

佛手落地的刹那,金光驟然暴漲。雪地上騰起的不是煙塵,而是無數旋轉的經幡虛影,待光芒散去,原地竟立著一尊玄奘法師的等身金像!金像身披錦襴袈裟,手持錫杖,麵容與王玄策在長安慈恩寺見過的玄奘一模一樣,連眉心那顆朱砂痣都清晰可見。

玄奘大師?蔣師仁驚得後退半步,橫刀幾乎出鞘。他曾聽使團裡的僧兵說起過這位西行取經的高僧,據說正在天竺講經,怎麼會以金像之身出現在這裡?

金像的嘴唇緩緩開合,發出的聲音卻讓兩人如遭雷擊——那分明是蔣師仁自己的聲音,帶著瀕死的嘶啞:選錯了...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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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三道影子突然同時暴起!不再是貼著地麵的黑影,而是化作三條兩丈多長的墨色綢帶,帶著刺骨的寒意纏向二人腳踝。王玄策反應極快,側身旋身想避開,卻被左側影子如鐵鉗般鎖住,一股巨力拖著他往字血路的方向拽去。雪地上的血字突然炸開,化作漫天血霧,霧中浮現出阿羅那順猙獰的笑臉,手裡拎著的正是使團的符節。

王正使!蔣師仁的怒吼被右側影子堵住喉嚨。纏上他腳踝的影子泛著青黑,竟滲出黏膩的毒液,腐蝕著靴底的皮革。那些小旋風此刻已連成一片,在他身後形成旋轉的黑風,風中隱約傳來祿東讚的聲音:放棄吧,借不到兵的...

最可怕的是中央影子。它沒有拖拽,而是化作無數細小的黑線,順著王玄策的褲管往上爬,像是要鑽進皮肉裡。他低頭一看,那些黑線竟是由無數個字組成,每個字都在蠕動,仿佛有生命般往骨縫裡鑽。而那尊玄奘金像正緩緩轉頭,原本慈悲的麵容變得扭曲,袈裟下露出的不是僧袍,而是潰爛的傷口,與爛陀寺裡死去的使團成員如出一轍。

這不是真的玄奘大師。王玄策咬緊牙關,抽出藏在靴筒裡的短匕,狠狠刺向纏在腳踝的影子。匕刃穿透黑影的刹那,發出燒糊布料的焦味,影子劇烈扭動,拽扯的力道卻更大了,幾乎要將他的腳踝勒斷。

蔣師仁正用橫刀劈砍腳踝上的影子,刀光劃過卻隻留下淡淡的白痕。他突然注意到,被影子拖拽的方向,冰層正在微微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底下翻身。緊接著,一陣沉悶的鐵鏈聲從冰層下傳來——哐當...哐當...,節奏緩慢而沉重,仿佛有巨物正被這拖拽聲驚醒,鎖鏈摩擦冰麵的聲響順著凍土蔓延,讓整個雪原都在微微震顫。

是苯教的地縛靈!蔣師仁想起軍中流傳的禁忌,他們用活人獻祭,把怨魂鎖在冰層下,誰被影子拖過去,就會被當成新的祭品!

他話音剛落,王玄策腳下的冰層突然裂開一道縫,黑紅色的冰水湧出來,裡麵漂浮著無數發白的指骨。左側影子拖拽的力道驟然加大,將他半個身子拉向冰縫,血霧裡的阿羅那順笑得更狂了:下去陪你的使團吧!

千鈞一發之際,王玄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中央影子化作的黑線上。那些字瞬間被染紅,竟像活物般抽搐起來。他趁機抽出被纏住的左腿,反手將短匕插進冰麵,借著反作用力拽向蔣師仁:蔣校尉!砍中央影子!

蔣師仁雖不明所以,卻立刻照做。橫刀帶著破空聲劈向中央影子,這一次,刀身竟沒入黑影半寸!影子發出淒厲的尖嘯,纏在他腳踝上的青黑影子瞬間淡化。就在這時,那尊玄奘金像突然劇烈搖晃,袈裟下的潰爛傷口裡滲出金光,金像的嘴唇再次張開,這次發出的是王玄策自己的聲音,沉穩如鐘:借兵是道,複仇是果,若被執念分了心神,何談家國?

二字如驚雷炸響。王玄策猛地想起出發前唐太宗的囑托:大唐使節,當為家國立威,而非逞一己之怒。蔣師仁也憶起那些犧牲的弟兄臨終前的眼神,不是要他們同歸於儘,而是要他們活著帶回公道。

兩道身影幾乎同時發力。王玄策拔出短匕,反手刺入左側影子的核心,血霧中的阿羅那順影像發出慘叫消散;蔣師仁橫刀旋舞,將右側青黑影子劈成碎片,黑風裡的祿東讚笑聲戛然而止。

中央影子見勢不妙,突然收縮回地麵,三道影子重新變回普通的黑影,老老實實地跟在二人腳下。冰層下的鐵鏈聲漸漸平息,仿佛那巨物又沉入了沉睡。唯有那尊玄奘金像還立在雪地裡,麵容已恢複慈悲,對著他們微微頷首,隨後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中央影子劃出的路徑。

蔣師仁喘著粗氣,看著雪地上三條漸漸模糊的軌跡,中央那條被金像金光浸染過的路徑,此刻正泛著淡淡的暖意。他看向王玄策,眼裡的迷茫散去,多了幾分堅定:王正使,走中間這條路?

王玄策望著金像消散的方向,指尖還殘留著佛金的溫度。他低頭看了眼懷中空了的佛核碎片,又望向邏些城的方向,緩緩點頭:對,走中間這條路。

兩人相扶著邁步,靴底踏在中央路徑上,積雪發出咯吱的輕響。身後的血日已完全隱去,唯有那道字血痕和青黑軌跡還留在雪地上,像兩道猙獰的傷疤,提醒著他們剛才的凶險。而冰層之下,鐵鏈的餘響還在若有若無地回蕩,仿佛在警告後來者——這迷途之上,最可怕的從不是幻境,而是被執念引向歧路的人心。

第三節:冰淵擇路

王玄策的靴底剛踏上一塊看似堅實的冰麵,腳下突然傳來空洞的回響。沒等他出聲示警,整片雪地便如被巨錘砸中的琉璃般崩裂——不是尋常的塌陷,而是從地心深處傳來的撕裂感,腳下的冰原憑空陷出直徑十丈的深淵,黑黢黢的洞口吞吐著白氣,仿佛巨獸張開的咽喉。

“王正使!”蔣師仁猛地拽住王玄策的衣袖,橫刀在冰棱上劃出火星。兩人懸在深淵邊緣,靴底僅踩著半塊搖搖欲墜的冰殼,視線往下墜落時,卻被底下驟然亮起的青光驚得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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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底部並非凍土,而是立著塊丈高的青銅路牌。鏽跡斑斑的牌身刻滿吐蕃文,邊緣纏繞著鏤空的纏枝紋,頂端蹲踞著兩隻鎏金的雪獅,獠牙間還掛著未褪儘的朱砂。最顯眼的是牌麵中央的三道刻痕,分明對應著三條岔路的標記——左側刻著左旋的法輪,右側是邏些城的宮闕剪影,唯有中央那道刻痕被利器反複刮磨,連青銅都翻出了白茬,看不出原本的圖案。

“左往香巴拉,右通邏些城。”王玄策盯著吐蕃文默念。香巴拉是苯教傳說中的極樂淨土,可他在長安翻閱過的吐蕃圖誌裡,從未標注過具體方位,倒是常有旅人誤入其地再也沒出來的傳聞。而右側的邏些城標記清晰,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可為何會出現在這冰淵之下?

蔣師仁的橫刀突然指向路牌:“王正使你看!”

王玄策低頭時,恰好有片冰屑落在路牌頂端的雪獅上。冰屑觸碰到青銅的刹那,整片牌麵突然泛起青光,吐蕃文的筆畫間滲出熒熒綠意,仿佛有活物在字裡遊動。他下意識地解下腰間虎符——那枚鎏金銅符上刻著“唐使”二字,是太宗親賜的信物,此刻正燙得驚人。

虎符剛觸碰到路牌的刮痕處,青銅表麵突然爆出一陣金粉。不是散落的塵埃,而是無數細小的金粒在空中懸浮,竟自動拚出七個扭曲的漢字:“唐使當死於此”!每個字都帶著血漬般的暗紅,筆畫間纏繞著細小的鎖鏈虛影,顯然是有人刻意用金粉填在刮痕裡,等著唐使觸發。

“狗賊!”蔣師仁的橫刀在冰殼上劃出火星,“定是祿東讚那老狐狸搞的鬼!”

話音未落,王玄策懷中突然飛出一片金箔——是先前銅佛殘軀炸開時,他下意識攥在掌心的佛手碎片。此刻金箔突然暴起,化作萬千金粉,在空中聚合成一道模糊的剪影:頭戴鳳冠,身披唐式霞帔,正是文成公主的模樣!雖看不清麵容,可那身裝束與長安送親時的畫像分毫不差,連鬢邊垂落的珍珠流蘇都栩栩如生。

文成公主的剪影抬手輕揮,指尖劃過中央那道被刮花的刻痕。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深淵底部突然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中央道路的標記處轟然塌陷,露出底下更深的黑暗。待煙塵散去,一座青銅祭壇正從裂隙中緩緩升起,壇基刻著纏枝蓮紋,四角各蹲一尊吐舌的鎮墓獸,壇麵蒙著層暗褐色的汙跡,細看竟是乾涸的血漬。

祭壇中央,三顆首級被銅釘釘在台麵上!發髻散亂,麵容因痛苦而扭曲,卻仍能認出正是三年前出使吐蕃後失蹤的三位唐使——那位擅長算學的李錄事,鬢角還有塊月牙形的疤;專司禮讚的王博士,嘴角缺了顆牙是因為幼時摔過跤;還有負責護衛的趙果毅,左眉上的箭疤是當年征突厥時留下的。

蔣師仁的呼吸驟然停滯。他曾在吏部見過這三位的畫像,此刻首級上的特征與畫像分毫不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三顆首級的眼皮突然劇烈顫動,像是有活物要從眼眶裡鑽出來。

“王正使小心!”蔣師仁猛地將王玄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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