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血浪驚變
殑伽河恒河)上遊的晨霧還未散儘,渾濁的河水裹挾著腐臭氣息,順著河穀蜿蜒而下。王玄策拄著鐵木杖,斷足剛踏入冰涼的河灘,褲管便被濺起的水花浸濕。他身後,蔣師仁率領著從吐蕃借來的一千二百騎兵與泥婆羅七千精銳,正沿著河岸列陣,甲胄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澤——這支八千餘人的聯軍,正是為複仇而來。去年天竺戒日王朝分裂後,阿羅那順篡位稱王,不僅劫掠各國貢物,更將王玄策率領的二十八人使團儘數斬殺,唯有他與蔣師仁拚死突圍,才得以向吐蕃、泥婆羅借兵複仇,如今北天竺戰場已近在眼前,殑伽河便是聯軍推進的必經之路。
“王正使,河水不對勁。”蔣師仁勒住戰馬,陌刀斜挎在肩,目光緊盯著上遊河麵。他話音剛落,一陣更濃烈的腐臭便撲麵而來,河麵上突然漂來成片黑影,隨著水流緩緩靠近。王玄策眯起眼,抬手示意聯軍暫停前進,鐵木杖在河灘上重重一頓:“蔣校尉,帶十騎上前查看,小心有詐。”
蔣師仁應聲翻身下馬,挑選十名吐蕃騎兵,手持長矛涉水而上。待黑影漂至近前,眾人皆倒抽一口冷氣——那竟是三百具浮屍,屍體腫脹變形,衣衫早已被河水泡爛,唯有每具屍體的左手,都死死攥著半截唐軍箭矢。箭杆斑駁,箭鏃生鏽,箭尾卻拴著一張泛黃的佛經殘頁,梵文經文在水中暈開,依稀能辨認出“戒日”“阿羅那順”等字樣。
“是我大唐製式箭矢!”一名吐蕃騎兵驚聲喊道,伸手去撥弄屍體,卻被蔣師仁抬手攔住。“莫碰,先回稟王正使。”蔣師仁眉頭緊鎖,目光掃過屍體後背,突然發現腫脹的肌膚下似乎有深色印記,“再近前些,看清楚屍體後背!”
兩名騎兵小心翼翼地用長矛挑起一具浮屍,屍體翻轉的瞬間,河灘上眾人皆心頭一震——那屍體後背赫然烙印著“貞觀”二字火印,紅漆雖已褪色,卻仍清晰可辨。“這是……七年前失蹤的唐軍使團!”王玄策踉蹌著上前,斷足在河灘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印記。他曾在吏部卷宗中見過記載,貞觀十九年,朝廷曾派使團出使北天竺,此後便杳無音訊,當時皆以為是遭遇戰亂失蹤,卻沒想到竟成了殑伽河中的浮屍。
就在此時,三百具浮屍突然集體翻身,屍身撞擊水麵的聲響震得河浪翻滾。蔣師仁見狀,當即拔出陌刀,大喝一聲:“戒備!”陌刀劈出的瞬間,刀氣如銀練般劃破空氣,直斬河麵。“轟”的一聲巨響,浪花被刀氣震得四散飛濺,河底沉積的泥沙翻湧而上,數十枚青銅砝碼隨著濁流浮出水麵,重重砸在河灘上。
王玄策彎腰撿起一枚砝碼,指尖拂過表麵的刻痕,臉色驟然凝重:“這是鍵陀羅王室的交易砝碼,上麵刻的是秘密交易記錄!”眾人圍攏過來,隻見砝碼上刻著梵文與漢文對照的文字,記載著阿羅那順與鍵陀羅殘餘勢力勾結,用唐軍使團成員的性命換取糧草、兵器的交易細節,甚至標注了七年前使團被囚禁、虐殺的地點。
“畜生!”蔣師仁怒不可遏,陌刀插入河灘,刀柄震顫不止。聯軍將士見狀,皆拔刀怒吼,吐蕃騎兵的狼嚎與泥婆羅士兵的呐喊交織在一起,河穀中滿是複仇的怒火。
就在此時,一枚銅佛殘核從河底漂出,順著水流飛入一具浮屍的眼眶。詭異的一幕突然發生——銅佛殘核接觸到屍身的瞬間,暗紅色的“佛血”從殘核中滲出,順著屍身流入河中。河水被染成金紅色,順著河灘蔓延開來,竟在沙地上凝結成一行梵文密語。王玄策俯身細看,瞳孔驟然收縮:“是文成公主當年在河岸暗刻的密語!”
當年文成公主遠嫁吐蕃,途經殑伽河時,曾在河岸岩石上刻下密語,以備大唐使團應急之用,王玄策早年出使吐蕃時,曾得公主親授解讀之法。此刻沙地上的密語經佛血浸染,字字清晰:“屍指處,即真相”。
眾人順著浮屍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上遊不遠處的河穀兩側,隱約有身影晃動。蔣師仁當即下令:“吐蕃騎兵左翼包抄,泥婆羅步兵右翼推進,注意隱蔽!”聯軍將士迅速行動,馬蹄聲與腳步聲被河水聲掩蓋,悄然向河穀兩側靠近。
待靠近後,眾人方才看清,河穀兩側的山坡上,竟有數十名天竺僧侶正在誦經。他們身披紅色僧袍,手中轉經輪不停轉動,口中念念有詞,看似在超度亡靈,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們的目光不時瞟向聯軍方向,顯然是在監視。
“不對勁,天竺僧侶的轉經輪怎會如此沉重?”王玄策低聲說道,示意一名吐蕃斥候上前探查。斥候潛行至山坡下,趁一名僧侶轉身的間隙,突然出手將其撲倒。轉經輪掉落在地,“哐當”一聲裂開,裡麵竟露出半截唐軍頭盔的金屬碎片——這些轉經輪,竟是用唐軍頭盔改造而成!
“阿羅那順的人!”蔣師仁怒喝一聲,陌刀再次出鞘。那被撲倒的僧侶見狀,突然從懷中掏出信號箭,拉弓便射。“攔住他!”蔣師仁刀光一閃,信號箭被劈成兩半,落入河中。可其餘僧侶已反應過來,紛紛掏出短刀,向聯軍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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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王玄策鐵木杖一揮,聯軍將士即刻發起進攻。吐蕃騎兵策馬衝鋒,長矛刺穿僧侶的僧袍;泥婆羅步兵手持彎刀,與僧侶近身廝殺。河穀中瞬間刀光劍影,誦經聲被喊殺聲取代,鮮血順著山坡流下,彙入殑伽河,與河中的金紅色佛血交織在一起,更顯慘烈。
激戰中,一名僧侶被蔣師仁生擒。經審問得知,這些僧侶皆是阿羅那順派來的斥候,負責監視殑伽河動向,而那三百具浮屍,是阿羅那順故意放入河中,意圖用唐軍使團的屍體擾亂聯軍軍心,同時拖延聯軍推進速度,為其在北天竺都城集結兵力爭取時間。
“原來如此,他是想故技重施,再用陰謀對付我軍。”王玄策冷笑一聲,鐵木杖指向北天竺都城方向,“蔣校尉,傳令下去,全軍加速前進,務必在阿羅那順集結完畢前抵達都城!”
蔣師仁應聲領命,當即整頓軍隊。三百具浮屍仍在河水中漂浮,唐軍箭矢與佛經殘頁隨波逐流,“貞觀”火印在晨光中愈發清晰。王玄策望著河水,斷足在河灘上用力一跺:“諸位將士,今日我們不僅是為去年被殺的二十八人複仇,更是為七年前失蹤的使團雪恨!此役,必破阿羅那順,還大唐使團一個公道!”
“破阿羅那順!還大唐公道!”聯軍將士齊聲呐喊,聲震河穀。馬蹄聲再次響起,八千餘騎人馬沿著殑伽河岸繼續向北天竺推進,河水中的浮屍與佛血漸漸遠去,唯有複仇的怒火,在每個人心中燃燒得愈發熾烈。
第二節:梵屍密碼
王玄策蹲在河灘上,指尖抵著浮屍僵硬的指骨。方才激戰過後,河穀兩側的天竺僧侶已儘數被殲,可那三百具唐軍使團浮屍仍在河麵漂浮,掌心裡緊攥的半截箭矢與佛經殘頁,像極了未被解開的謎題。他深吸一口氣,忍著腐臭氣息,緩緩掰開浮屍蜷曲的指骨——指節因屍身腫脹而難以撼動,每掰動一下,都伴隨著骨骼錯位的脆響。待指骨完全展開,一張泛黃的《金剛經》殘頁從掌心滑落,裡麵竟裹著一枚三寸長的青銅鑰匙。
鑰匙表麵布滿綠鏽,匙齒紋路細密如蛛網,王玄策指尖撫過紋路時,瞳孔驟然一縮。這紋路他再熟悉不過,去年出使天竺前,鴻臚寺曾給他配發過一隻密匣,匣鎖的凹槽與這匙齒完全吻合,那密匣中存放的,正是朝廷與北天竺戒日王朝的盟約文書,後來隨使團一同被阿羅那順劫掠。“蔣校尉,你看這個。”他抬手將鑰匙遞向蔣師仁,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凝重。
蔣師仁快步上前,陌刀刀尖輕輕挑起鑰匙。陽光透過河穀晨霧,在匙齒上折射出細碎的光,他盯著紋路看了片刻,猛地抬頭:“王正使,這是鴻臚寺密匣的鑰匙!阿羅那順把它藏在浮屍掌心,難道是故意留給我們的?”
話音未落,河麵上突然泛起渾濁的漩渦。三百具浮屍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紛紛向鑰匙下方聚攏,河底泥沙翻湧,數十塊帶孔骨片順著漩渦浮出水麵,緊接著便是第二塊、第三塊……眨眼間,三百塊骨片整齊地排列在水麵,每塊骨片邊緣都刻著細微的數字,中間的孔洞大小不一,像是按某種規律排布的機關。
“這些骨片……”王玄策拄著鐵木杖站起身,斷足在河灘上微微用力,“拿一塊過來。”蔣師仁當即吩咐兩名泥婆羅士兵涉水上前,小心翼翼地撈起一塊骨片。骨片入手沉重,表麵光滑,顯然是被河水反複衝刷過,孔洞邊緣卻仍能看到人工打磨的痕跡。王玄策接過骨片,對照著記憶中《衛公兵法》的內容翻閱——他早年在兵部任職時,曾通讀李靖所著的《衛公兵法》,其中“水戰篇”詳細記載了唐軍水戰的戰術節點,而骨片上的數字,恰好對應著“水戰篇”中“列陣”“截擊”“突圍”等戰術的編號,孔洞的大小,則與戰術節點中所需戰船的規模完全匹配。
“是《衛公兵法》的戰術密碼!”王玄策突然明白過來,“每塊骨片對應一個戰術節點,三百塊正好涵蓋了水戰篇的全部內容。”他話音剛落,之前從河底漂出的銅佛殘核突然騰空而起,像被磁石吸引般飛向骨片,逐一嵌入孔洞中。
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銅佛殘核嵌入骨片的瞬間,三百具浮屍突然從河麵升起,屍身之間以骨片為軸,自行拚接成一艘巨大的屍筏。屍筏的排列極其規整,頭部朝向上遊,尾部正對下遊渡口,每具浮屍的位置都精準對應著某個方位,竟與玄奘當年西行歸來時繪製的恒河渡口地圖分毫不差。王玄策曾在長安見過這份地圖,當時隻當是玄奘記錄沿途地理的文獻,卻沒想到會以這樣驚悚的方式重現。
“這是……恒河渡口的暗渠分布圖!”蔣師仁盯著屍筏,突然指向屍身拚接的縫隙,“王正使你看,縫隙的走向,和地圖上標注的暗渠完全一致!”王玄策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屍筏縫隙縱橫交錯,恰好構成了一張完整的暗渠網絡,而暗渠的交彙處,正是北天竺都城外圍的七處戰略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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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研究暗渠分布時,屍筏縫隙間突然滲出黑血。黑血黏稠如墨,順著縫隙流入河中,卻沒有隨波擴散,反而在水麵聚合成一個個梵文符號。王玄策俯身細看,瞳孔驟然收縮——這些符號竟是坐標標記,對應著恒河中遊的七處河心島!“是阿羅那順餘黨的藏身之地!”他瞬間反應過來,去年使團被殺後,阿羅那順曾派餘黨在恒河沿岸襲擾各國商隊,朝廷多次追查都無果,如今看來,這些餘黨竟一直藏在河心島上。
蔣師仁當即抽出陌刀,轉身就要下令:“末將這就帶騎兵去清剿!”卻被王玄策抬手攔住:“等等,此事蹊蹺。阿羅那順既然想隱瞞餘黨蹤跡,為何又用浮屍給我們指路?”他話音剛落,河麵上突然掀起一陣巨浪,浪花狠狠拍在屍筏上,將水麵的黑血衝得四散開來。
巨浪過後,河床上赫然露出數十輛沉沒的唐軍戰車。戰車早已鏽跡斑斑,車輪深陷在泥沙中,車轅卻仍保持著向前衝鋒的姿態,車轅側麵刻著的銘文在陽光下清晰可見——“隴右道行軍總管製”。王玄策看到銘文的瞬間,身體猛地一震,險些栽倒在地。隴右道行軍總管,正是七年前失蹤使團的領隊李道宗!當年李道宗奉命出使北天竺,率領三百精銳隨行,卻沒想到不僅使團全員遇害,連隨行的戰車也被沉入河中。
“王正使,您沒事吧?”蔣師仁連忙扶住他,目光落在戰車上,“這些戰車……是七年前的?”王玄策緩緩點頭,指尖顫抖著指向戰車:“李總管當年出征前,曾與我在長安飲酒,他說此去北天竺,定要為大唐開辟新的商路,卻沒想到……”他話未說完,聲音已哽咽。七年前的使團失蹤案,一直是朝廷的心病,如今戰車與浮屍一同出現,終於揭開了當年的真相——李道宗率領的使團,是在恒河渡口遭遇了阿羅那順的埋伏,才全軍覆沒。
蔣師仁見狀,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正使,李總管與使團的冤屈,我們今日定要洗刷!阿羅那順既然敢留下這些線索,就是覺得我們不敢深入河心島,末將願帶五千人馬,直搗餘黨巢穴!”王玄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痛,鐵木杖在河灘上重重一頓:“不可魯莽。河心島地勢複雜,且不知餘黨有多少兵力,貿然進攻會吃虧。”
他俯身撿起一塊被浪花衝上岸的骨片,再次對照屍筏的暗渠分布圖:“你看,暗渠的儘頭連接著河心島的地下通道,我們可以利用暗渠,繞到餘黨後方突襲。”他轉頭看向聯軍中的泥婆羅將領,“泥婆羅將士熟悉水性,可率先從暗渠潛入,控製河心島的水源;吐蕃騎兵則在島外列陣,阻斷餘黨退路;你我率領精銳,從正麵發起進攻,三路夾擊,必能一舉殲滅餘黨。”
蔣師仁聽完,當即拱手:“末將遵令!”他轉身召集將領,迅速部署作戰計劃。泥婆羅將士脫下甲胄,手持彎刀,沿著屍筏指引的暗渠入口潛入水中;吐蕃騎兵則策馬至河心島外圍,長矛斜指天空,形成嚴密的包圍圈;王玄策與蔣師仁則率領兩千精銳,在渡口集結,等待暗渠中的信號。
河麵上,三百具浮屍組成的屍筏仍在漂浮,銅佛殘核在骨片孔洞中泛著微光,像是在為唐軍指引方向。王玄策望著河心島的方向,斷足在河灘上用力一跺:“李總管,兄弟們,今日我們就為你們報仇,讓阿羅那順血債血償!”
片刻後,暗渠方向傳來三聲信號箭響——泥婆羅將士已成功潛入河心島。“進攻!”王玄策鐵木杖一揮,聯軍將士即刻發起衝鋒。馬蹄聲震徹河穀,喊殺聲穿透水麵,唐軍的戰旗在恒河岸邊升起,七年前的冤屈與去年的仇恨,在此刻彙聚成複仇的洪流,向著河心島席卷而去。
第三節:戰車現蹤
王玄策俯身蹲在河灘,金鐵鑄就的假趾在戰車轅木上緩緩劃過。鏽蝕的金屬摩擦聲刺耳,卻掩蓋不住他指尖傳來的震顫——這具從河底撈出的“隴右道行軍總管製”戰車,雖已在水中浸泡七年,車轅木質仍帶著未完全腐朽的堅硬,仿佛還殘留著當年衝鋒的力道。他指尖突然頓住,觸及一處隱秘的凹槽,凹槽內隱約嵌著細碎的銅屑,與之前發現的銅佛殘核材質如出一轍。
“蔣校尉,拿火折子來。”王玄策抬頭喊道。蔣師仁快步上前,將點燃的火折子遞過去。火焰貼近凹槽時,銅屑突然泛出金紅微光,戰車竟發出“哢嗒”的機關聲響。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整輛戰車突然解體,木板、車輪、車軸四散飛開,卻未落入河中,反而在河麵上方懸浮起來,零件如受無形之力牽引,飛速重組——不過瞬息,一座完整的攻城雲梯模型便出現在水麵,梯身刻滿細密的梵文紋路,梯頂還嵌著半塊銅佛殘片。
“這是……阿羅那順都城的攻城雲梯?”蔣師仁提刀上前,陌刀刀刃輕觸雲梯模型。誰知刀鋒剛碰到梯身,模型突然碎裂,碎片散落間,數十張染血的羊皮紙從碎片中飄落,不是木屑,竟是天竺密信。蔣師仁伸手接住一張,隻見信上用梵文寫道:“貞觀二十二年三月初七,佛骨已由健陀羅工匠調包,替代品將隨使團入長安,真品暫存河心島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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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骨調包?”王玄策心頭一震,接過密信反複查看。其餘密信內容大同小異,詳細記載了佛骨調包的日期、參與工匠的姓名,以及將假佛骨送入長安的計劃。原來阿羅那順不僅殺害使團,還想借“獻佛骨”之名,用假佛骨蒙騙大唐,暗中將真佛骨據為己有,以此拉攏北天竺佛教勢力。
就在眾人震驚之際,之前嵌入骨片的銅佛殘核突然飄至密信上方,金粉從殘核中簌簌落下,裹住羊皮紙。詭異的是,金粉覆蓋之處,梵文竟漸漸褪去,化作清晰的漢文,最後幾行文字尤為刺眼:“吐蕃大論噶爾·東讚之子讚悉若,已許以健陀羅三座城池,助我完成佛骨計,待假佛骨入長安,便借大唐之手除王玄策。”
“吐蕃大論之子?”蔣師仁猛地攥緊陌刀,刀柄勒出指痕,“難怪阿羅那順敢與我大唐為敵,竟是有吐蕃內部勢力勾結!”王玄策臉色凝重,金鐵趾在河灘上重重一跺:“讚悉若早有野心,想借此事挑起唐蕃矛盾,坐收漁利。若假佛骨真被送入長安,不僅我軍複仇功虧一簣,大唐與吐蕃的盟約也會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