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遠處河心島突然傳來震天巨響,水柱衝天而起,不是水花,而是三百枚唐軍製式弩箭從水底激射而出,箭杆上都綁著泛黃的布條。蔣師仁伸手抓住一支弩箭,解開布條一看,竟是被俘工匠的血書名單,上麵用鮮血寫著數十個名字,每個名字旁都畫著“√”或“x”,“√”旁標注著“已殉國”,“x”旁則寫著“仍囚地宮”。
“這些工匠……是當年參與佛骨調包的健陀羅工匠!”王玄策指著名單上的“x”號,“他們知道真佛骨的下落,阿羅那順炸島,是想殺人滅口!”蔣師仁當即下令:“吐蕃騎兵隨我去河心島救人!泥婆羅將士守住渡口,防止餘黨逃脫!”
就在騎兵準備出發時,名單上的血跡突然順著布條滴落,落入河中。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血跡並未融入河水,反而在水麵聚合成光點,光點越聚越多,竟在空中組成長安皇城的立體投影——朱紅宮牆、金色琉璃瓦清晰可見,朱雀大街上,手持幡旗的僧侶、披甲的士兵正列隊行進,簇擁著一頂裝飾華麗的寶輦,寶輦上供奉著鎏金佛龕,正是迎接佛骨的儀仗。
“這是……長安現在的景象?”一名曾隨王玄策去過長安的吐蕃將領驚道,“寶輦的樣式,與去年我在長安所見的一模一樣!”王玄策死死盯著投影,隻見儀仗正朝著大明宮方向行進,街上百姓紛紛跪拜,卻沒人察覺佛龕中的佛骨早已被調包。他突然想起出發前,鴻臚寺曾傳來消息,阿羅那順“獻佛骨”的使團已抵達長安近郊,不日便要入宮麵聖。
“不好!假佛骨要送入宮中了!”王玄策臉色驟變,鐵木杖指向河心島,“蔣校尉,你速帶三千騎兵去河心島解救工匠,務必問出真佛骨下落;我帶剩餘人馬,即刻啟程回長安,阻止假佛骨入宮!”蔣師仁抱拳領命:“王正使放心,末將定不負所托!”
兩人當即分兵。蔣師仁率領三千騎兵,策馬衝向河心島,馬蹄踏過淺灘,濺起的水花中還帶著血書的殘跡;王玄策則召集剩餘將士,整頓行裝,準備沿原路返回長安。臨行前,他再次望向水麵上的皇城投影,朱雀大街的儀仗仍在行進,佛龕的鎏金在投影中泛著刺眼的光。
“阿羅那順,讚悉若,你們的陰謀,絕不會得逞!”王玄策咬牙說道,金鐵趾在河灘上留下深深的印記。他翻身上馬,唐軍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帶著複仇與護國的決心,朝著長安方向疾馳而去。河麵上,攻城雲梯的碎片、染血的密信、弩箭上的血書漸漸被河水吞沒,唯有皇城投影仍在閃爍,仿佛在催促著眾人,與時間賽跑,阻止這場即將到來的驚天騙局。
第四節:血書歸唐
王玄策立於河灘高處,手中緊攥著半卷泛黃的《大唐西域記》殘頁。此前河麵的長安皇城投影已漸漸消散,可那虛假佛骨即將入宮的緊迫感,仍如巨石般壓在眾人心頭。他望著腳下湍急的恒河水,突然想起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曾批注過恒河水利與梵地秘聞,當即抬手將殘頁拋向空中——殘頁隨風飄至河麵血書名單上方,玄奘當年用朱砂寫下的批注突然發出瑩白微光,光芒順著血書的紋路蔓延,瞬間將整條恒河照得通透,河水下的泥沙、礁石,甚至遠處河心島的輪廓,都清晰可見。
“這光芒……能照透河水!”蔣師仁驚喜地喊道,手中陌刀下意識地握緊。他剛隨王玄策分兵返回,帶回了河心島地宮幸存的三名健陀羅工匠,雖已問出真佛骨曾被藏於地宮,但工匠們也透露,數日前讚悉若的人已將佛骨轉移,去向不明。此刻玄奘批注的光芒照徹恒河,或許能找到佛骨的蛛絲馬跡。
王玄策目光緊鎖水下,突然指向河床深處:“蔣校尉,你看那裡!”蔣師仁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水下十丈處,隱約有一塊青黑色石碑的輪廓,石碑表麵似乎刻著文字。“末將去將它取出!”蔣師仁話音未落,已縱身躍至河麵,陌刀緊握手中,刀刃朝下猛地插入河床。“轟”的一聲,刀氣如衝擊波般擴散,河床泥沙被震得四散飛濺,那塊青黑色石碑應聲從水下升起,重重落在河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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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圍攏上前,隻見石碑通體由青銅鑄就,表麵布滿水鏽,卻仍能辨認出碑身上的字跡——“永徽三年測”。“是水則碑!”王玄策俯身細看,指尖拂過碑文,突然觸到碑身縫隙間滲出的透明液體,“這是……解毒藥液!”他瞬間想起,當年文成公主途經恒河時,曾擔心此地水質有毒,特意命人埋設青銅水則碑,碑內封存著能解百毒的藥液,以備大唐使團應急之需,隻是沒想到這石碑竟深埋河床多年,今日才被刀氣震出。
蔣師仁當即用陌刀撬開碑身縫隙,更多透明藥液順著縫隙流出,滴落在河灘上,滲入泥沙。就在此時,之前一直懸浮在空中的銅佛最後一塊殘片突然飛至石碑上方,“砰”的一聲炸裂開來,暗紅色的佛血從殘片中噴湧而出,恰好落在藥液中。詭異的一幕再次發生——佛血與藥液交融的瞬間,竟化作金紅色的液體,順著河灘流淌,所過之處,之前被鮮血染紅的泥沙漸漸褪去血色,露出底下潔白的河沙。
更令人震驚的是,河麵上那三百具唐軍使團浮屍,竟在金紅色液體出現的瞬間,緩緩沉入河底。眾人屏息凝視著水下,隻見浮屍的骨骼在水中漸漸剝離,化作一根根白骨,順著水流緩緩移動,最終在河床底部拚出四個巨大的漢字——“佛骨已歸”。
“佛骨已歸?”蔣師仁喃喃自語,眼中滿是疑惑,“可工匠說佛骨被讚悉若轉移了,難道……”他話未說完,河岸突然傳來“轟隆”的巨響,眾人腳下的地麵開始劇烈震顫,河灘兩側的泥土紛紛塌陷,露出底下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這些管道粗細不一,相互連接,形成一張巨大的網絡,管道表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陣亡唐軍的姓名!
王玄策快步走到一根管道前,指尖撫摸著上麵的名字,眼眶微微泛紅:“這是……戒日王仿長安龍首渠建造的供水係統!”他早年在長安任職時,曾見過龍首渠的圖紙,眼前這些青銅管道的布局,與龍首渠幾乎一模一樣。戒日王當年與大唐交好,曾派使者前往長安學習水利技術,回國後便在恒河沿岸修建了這套供水係統,卻沒想到管道上竟刻滿了唐軍的姓名。
“這些姓名……是七年前失蹤的使團成員!”蔣師仁也認出了其中幾個名字,那是他早年在軍中相識的袍澤,“戒日王為何要將他們的名字刻在管道上?”王玄策沉思片刻,突然看向金紅色液體流淌的方向——液體正順著管道的縫隙滲入內部,“或許,戒日王當年早已察覺阿羅那順的野心,擔心使團遭遇不測,便將他們的姓名刻在供水係統上,既是紀念,也是留下線索。”
他話音剛落,滲入管道的金紅色液體突然從管道接口處溢出,在地麵聚合成一行小字:“龍首渠通大明宮,佛骨藏於渠首。”王玄策與蔣師仁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戒日王建造的這套供水係統,不僅模仿龍首渠,更可能與長安的龍首渠有著隱秘的聯係,而真佛骨,或許就藏在長安龍首渠的渠首之處!
“難怪讚悉若要將佛骨轉移,他是想通過這條供水係統的隱秘通道,把佛骨送回長安!”蔣師仁恍然大悟,握緊陌刀說道,“王正使,我們必須立刻趕回長安,守住龍首渠渠首,絕不能讓佛骨落入讚悉若手中!”
王玄策點點頭,轉身看向身後的聯軍將士與幸存的健陀羅工匠:“諸位,佛骨關乎大唐顏麵與西域安危,今日我們不僅要為陣亡的袍澤複仇,更要守護大唐的尊嚴!即刻拔營,日夜兼程趕回長安!”
“遵命!”聯軍將士齊聲呐喊,聲音震徹河穀。幸存的工匠也紛紛表示,願意帶路前往長安龍首渠,協助尋找佛骨。蔣師仁當即下令整頓隊伍,將士們迅速收拾行裝,牽馬備鞍;工匠們則在管道旁標記出隱秘通道的入口,為行軍路線提供指引。
河灘上,青銅水則碑仍在滲出金紅色液體,順著管道緩緩流淌;河床底部,“佛骨已歸”的白骨字樣在水中泛著微光;河岸兩側的青銅管道上,唐軍的姓名在陽光下清晰可見,仿佛在為眾人指引方向。王玄策翻身上馬,望著長安的方向,金鐵趾在馬鐙上重重一踩:“兄弟們,我們回家,帶佛骨回家,帶真相回家!”
馬蹄聲再次響起,八千餘騎人馬沿著恒河岸線疾馳而去,身後的恒河水波光粼粼,倒映著天邊的朝陽,也倒映著這支複仇與守護之師的身影,朝著長安的方向,一往無前。
第五節:清流滌孽
青銅水則碑滲出的金紅解毒藥液,順著河灘蜿蜒流入恒河。當藥液觸及河麵的刹那,原本渾濁的河水突然劇烈翻騰,如被無形之力分割,竟自發分成兩道水流——濁流裹挾著天竺殘軍的屍體、斷裂的兵器與破碎的僧袍,嘶吼著衝入西側支流,一路向下遊奔湧,仿佛要將所有罪孽儘數帶離;而東側清流則泛著溫潤金光,在河床緩緩鋪展,水麵平滑如鏡,竟似一條通往東方的金色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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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拄著鐵木杖,凝視著眼前奇景。此前得知真佛骨或藏於長安龍首渠,眾人雖心急如焚,卻也明白需先平定北天竺殘餘勢力,才能安心返程。此刻清流現世,似是天地為唐軍指引前路,他深吸一口氣,金鐵鑄就的斷足緩緩踏入清流。冰涼的河水漫過腳踝,奇異的觸感順著腳掌蔓延——每走一步,水麵便泛起一圈金色漣漪,漣漪中竟浮現出《秦王破陣樂》的音符,音符在空中凝聚成跳動的樂符,隨著他的步伐,奏響激昂的旋律。
“這是……《秦王破陣樂》!”蔣師仁駐足岸邊,眼中滿是震撼。這樂曲乃大唐軍樂,象征著太宗皇帝平定天下的雄威,如今竟隨王玄策的腳步在河麵顯現,似是先祖在天之靈為唐軍助威。他握緊手中陌刀,刀身突然微微震顫,之前融入刀氣的佛光竟從刀刃中溢出,在刀身表麵流轉。蔣師仁心中一動,抬手將陌刀指向東方長安的方向——刀光劃破空氣的瞬間,刀身突然映出壯闊景象:長安朱雀大街上,百姓身著華服,手持花燈,紛紛跪於道路兩側,似在迎接凱旋的英雄,盛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能聽見歡呼聲穿透天際。
“是長安百姓!他們在等我們回去!”一名吐蕃騎兵激動地喊道,眼中滿是向往。聯軍將士見狀,皆麵露振奮之色,複仇的決心與歸鄉的渴望在心中交織,化作更強勁的鬥誌。
就在此時,空中懸浮的銅佛殘片突然開始消散,金粉如細雨般灑落,在浪尖聚合成一行鎏金大字——正是文成公主的終極預言:“血浪儘處,即是大唐”。王玄策望著這行字,心中豁然開朗:此前遭遇的血浪、浮屍與陰謀,皆是通往大唐的試煉,唯有滌儘罪孽,方能踏上歸鄉之路,而眼下,平定中天竺便是最後的試煉。
“諸位將士!”王玄策轉身麵對聯軍,鐵木杖在清流中重重一頓,“文成公主的預言已現,血浪將儘,大唐即在前方!但阿羅那順仍據守中天竺,若不將其徹底擊潰,北天竺永無寧日,我等也無法安心帶回佛骨、告慰亡魂!今日,我們便乘此清流,西征中天竺,擒獲逆賊,完成複仇!”
“西征中天竺!擒獲阿羅那順!”聯軍將士齊聲呐喊,聲浪震得河穀回聲陣陣。吐蕃騎兵舉起長矛,矛尖映著金光;泥婆羅步兵握緊彎刀,刀刃閃爍寒芒,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望向中天竺的方向。
呐喊聲未落,遠處河麵上突然傳來振翅之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之前拚接成屍筏的浮屍上方,三百隻金翅鳥突然騰空而起——它們羽毛如烈火般赤紅,尖喙鋒利如刀,口中叼著的卻不是築巢的樹枝,而是浮屍手中緊握的唐軍戰旗!戰旗雖已褪色破損,卻仍能辨認出“唐”字印記,三百麵戰旗在空中展開,如一片紅色雲團,順著清流指引的方向,朝著中天竺飛去。
“是唐軍戰旗!是七年前使團的戰旗!”蔣師仁激動地揮刀指向空中,“它們在為我們引路!”王玄策望著飛舞的金翅鳥與戰旗,眼中泛起淚光——七年前失蹤的使團,雖已化作浮屍,卻仍以這種方式助力唐軍,這份忠魂,足以感天動地。他當即下令:“全軍即刻啟程,沿清流西進,目標中天竺王都曲女城!”
聯軍將士迅速行動,吐蕃騎兵率先躍入清流,馬蹄踏在水麵上,竟未下沉分毫——清流似有托舉之力,將戰馬與騎士穩穩承托;泥婆羅步兵則沿著河岸行進,與騎兵相互呼應;王玄策與蔣師仁率領精銳中軍,緊隨戰旗方向前進。金翅鳥叼著戰旗在前方引路,《秦王破陣樂》的音符在河麵持續跳動,清流泛著金光,一路向西延伸,仿佛為唐軍鋪就了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
行至中途,前方突然出現天竺殘軍的關卡。阿羅那順得知恒河浮屍之事敗露,已派麾下大將率五千人馬在此駐守,妄圖阻擋唐軍西進。關卡建在河穀狹窄處,兩側峭壁上布滿弓箭手,河麵橫拉著鐵鏈,阻斷水流通道。
“王正使,殘軍據險而守,硬攻恐有傷亡。”蔣師仁皺眉觀察地形,低聲說道。王玄策卻看向空中的金翅鳥,嘴角微微上揚:“不必硬攻,自有破敵之法。”他抬手示意將士暫停前進,朝著金翅鳥方向高聲喊道:“諸位忠魂,助我破敵!”
話音剛落,三百隻金翅鳥突然調轉方向,朝著關卡飛去。天竺弓箭手見狀,紛紛拉弓射箭,卻被金翅鳥靈活避開。它們飛到關卡上方,突然鬆開尖喙,三百麵唐軍戰旗如雨點般落下,恰好覆蓋在天竺殘軍的陣地上。戰旗落下的瞬間,殘軍將士突然麵露恐懼——他們曾聽聞唐軍戰旗有先祖庇佑,如今見戰旗從天而降,皆以為是唐軍英靈複仇,軍心瞬間大亂。
“就是現在!進攻!”蔣師仁抓住時機,陌刀一揮,率領騎兵衝鋒。吐蕃騎兵借清流之力,速度快如閃電,瞬間衝至關卡前,長矛刺穿慌亂的殘軍;泥婆羅步兵則攀上峭壁,與弓箭手展開近身廝殺;王玄策率領中軍從正麵突破,鐵木杖橫掃,將鐵鏈打斷。清流失去阻礙,流速驟增,裹挾著唐軍將士,如洪流般衝入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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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個時辰,天竺殘軍便全線潰敗,大將被蔣師仁生擒。打掃戰場時,將士們從殘軍口中得知,阿羅那順已在曲女城集結十萬大軍,準備與唐軍決一死戰,同時還派人聯絡中天竺各部落,妄圖形成合圍之勢。
“十萬大軍又如何?”蔣師仁將陌刀插入地麵,語氣堅定,“我等借吐蕃、泥婆羅之力,又有忠魂相助,定能踏平曲女城!”王玄策點點頭,目光望向西方曲女城的方向,清流仍在前方延伸,金翅鳥叼著戰旗,已飛得更遠。
“繼續前進!”王玄策鐵木杖一揮,聯軍將士再次踏上征程。清流泛著金光,一路向西,《秦王破陣樂》的音符在河麵跳動,戰旗在空中飛舞,金翅鳥的鳴叫聲穿透雲霄。唐軍的馬蹄聲、腳步聲與呐喊聲,在河穀中交織,彙成一曲複仇與征服的壯歌。
血浪已儘,清流滌孽,前方便是中天竺的土地。王玄策知道,曲女城的決戰將是複仇之路的關鍵一戰,也是平定天竺的最後一戰。唯有擊敗阿羅那順,擒獲幕後黑手,才能為死去的使團成員報仇,為大唐守住西域顏麵,才能帶著真佛骨與勝利的消息,踏上歸鄉之路,見那長安百姓跪迎的盛景。
聯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河穀儘頭,唯有清流仍在向西流淌,戰旗在空中飄揚,仿佛在宣告:大唐的鐵騎,終將踏遍天竺,滌儘所有罪孽,讓大唐的威名,響徹西域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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