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血紋指路
聖河恒河)支流的水汽裹著腐土味漫過摩揭陀邊境時,王玄策的靴底正碾過第三具天竺兵的屍骸。屍身胸口的箭孔還在滲血,箭杆上“泥婆羅左翼”的烙印被血浸得發黑——這是八千餘騎人馬渡河三日來,倒下的第一百七十二個弟兄。他抬手按住腰間的斷足金線,那縷用吐蕃犛牛絨混著唐軍戰死者發絲織成的繩結,正隨著胯下戰馬的起伏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他此行的目的。
“王正使!前方三裡便是賤民窟,泥婆羅的斥候回報,窟內有異動,但未探見天竺主力。”蔣師仁的聲音從左側傳來,陌刀斜背在身後,刀鞘上的銅環撞擊著甲片,在嘈雜的馬蹄聲裡敲出清脆的節奏。這位身材魁梧的蔣校尉勒住馬韁,手指向遠處一片低矮的土黃色建築群,那些用牛糞混合黏土砌成的房屋擠在恒河岸邊的窪地,像是被大地丟棄的破布,在暮色裡泛著沉悶的光。
王玄策抬眼望去,賤民窟的土牆在殘陽下泛著龜裂的紋路,牆根處堆著半腐的稻草和破陶罐,幾隻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圍著什麼撕咬,發出令人牙酸的低吼。他想起三天前在泥婆羅王城借兵時,老國王握著他的手說“八千鐵騎為唐使複仇”時的決絕,也想起去年天竺使團二十七人倒在恒河岸邊的慘狀——那些曾與他一同出使的同僚,有的被亂刀砍斷手臂,有的被綁在石柱上活活燒死,最後隻剩他和蔣師仁靠著夜色掩護,從恒河淺灘遊到吐蕃境內,才撿回一條性命。
“傳我將令,吐蕃的一千二百騎守住窟外東西兩側,嚴禁任何一人進出;泥婆羅七千騎兵分作四隊,圍住南北出口,若有天竺兵突圍,格殺勿論。”王玄策的聲音冷得像恒河的冰水,斷足金線在他掌心纏了兩圈,“蔣校尉,你隨我帶五十親衛入窟,其餘人馬原地待命。”
蔣師仁抱拳應諾,翻身下馬時,陌刀在地麵劃出一道淺痕。五十名親衛皆是從唐軍中挑選的精銳,雖穿著泥婆羅的皮甲,腰間卻彆著大唐的橫刀,此刻紛紛勒住馬,動作整齊得沒有一絲聲響。王玄策翻身落地,靴底踩在濕軟的泥地上,腐臭的氣味撲麵而來,他卻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著賤民窟那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入口——入口處的土牆被人鑿過,留下幾個不規則的孔洞,像是有人在裡麵窺視。
“裡麵有人?”蔣師仁握緊陌刀,指節泛白。他記得去年出使時,曾見過摩揭陀的賤民,他們大多赤裸著上身,皮膚黝黑,脖頸上套著鐵環,連抬頭看人的勇氣都沒有。可此刻,那孔洞裡似乎有雙眼睛,正與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急切。
王玄策沒有說話,隻是從懷中掏出一塊青銅令牌,令牌上刻著“大唐出使天竺使團”的字樣——這是去年那場屠殺中,他從副使的屍身上搶回來的。他將令牌舉到洞口,輕聲道:“我乃大唐出使天竺正使王玄策,去年使團蒙難,今日特來複仇。若洞內有人知曉天竺主力動向,還請現身一見。”
洞內沉默了片刻,接著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挪動石塊。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那道土牆突然“嘩啦”一聲剝落下來,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紋路——那些紋路不是用墨畫的,而是一種暗紅色的液體,在土牆上凝結成複雜的圖案,像是一張地圖,又像是某種符咒。
“這是……”蔣師仁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想去觸碰,卻被王玄策攔住。
王玄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些紋路,突然想起行囊裡的《大唐西域記》——那是玄奘法師親手所著,他出使前特意帶在身邊,其中有幾頁關於摩揭陀地下城的記載,卻不知為何被人撕去,隻留下“地下城藏佛骨,通路隱於賤民窟”的隻言片語。而眼前這些紋路,竟與書中殘存的草圖隱隱相合,每一道暗紅的線條,都像是在填補那些缺失的部分。
“是月經血。”王玄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曾在吐蕃見過當地女巫用經血繪製符咒,這種血液凝結後的顏色和質感,他絕不會認錯,“三百道血紋,正好對應《大唐西域記》缺失的‘地下城篇’,這是有人在給我們指路!”
話音剛落,他腰間的斷足金線突然掙脫掌心,像一道金色的閃電,猛地刺入土牆的血紋中。金線與暗紅的血紋接觸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血紋像是活了過來,開始沿著金線的軌跡流動,漸漸勾勒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輪廓——那是一塊青銅牌的形狀,牌麵上刻著模糊的文字,被土牆表麵的汙垢蓋著,看不太真切。
“蔣校尉,劈開這麵牆!”王玄策低喝一聲,後退半步,將空間讓給蔣師仁。
蔣師仁沒有猶豫,陌刀高高舉起,刀身上反射著殘陽的光,帶著破風的呼嘯,狠狠劈在土牆的青銅輪廓處。“轟隆”一聲巨響,糞土混合著碎石飛濺,土牆被劈出一個大洞,露出裡麵藏著的東西——那不是預想中的穢物,而是一個密封的陶罐,陶罐表麵纏著破舊的麻布,麻布上還沾著幾根褐色的毛發,像是某種動物的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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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解開麻布,打開陶罐的封口。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麵而來,罐內鋪著一層乾燥的樹皮,樹皮上用炭筆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雖然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認出“吐蕃貴族”“奴役賤民”“佛骨盜洞”等字樣。
“原來如此。”王玄策的手指撫過樹皮上的字跡,聲音冷得發顫,“去年天竺敢對我大唐使團下手,竟是有吐蕃貴族在背後撐腰!他們奴役摩揭陀的賤民,挖掘地下城的佛骨盜洞,怕不是想借著佛骨的名義,在天竺擴張勢力,卻不想被我們撞破了蹤跡!”
蔣師仁湊過來看了一眼,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吐蕃與大唐本是盟友,竟暗中勾結天竺,殘害我大唐使臣,這筆賬,今日定要一並算清!”
就在這時,陶罐底部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王玄策伸手一摸,從罐底摸出一枚銅佛殘核——那是半個拳頭大小的銅塊,上麵刻著殘缺的佛臉,佛眼處還殘留著一絲金色的痕跡,像是被人刻意打磨過。他將銅佛殘核舉到眼前,突然想起剛才金線勾勒出的青銅牌,便順手將殘核往土牆的大洞處一送。
銅佛殘核剛接觸到土牆的血紋,便發出“嗡”的一聲輕響,殘核表麵的金色痕跡突然擴散開來,與血紋融合在一起。暗紅的血紋被金色的佛血染透,開始快速流動,在土牆表麵凝結成七個小小的圓點——每個圓點旁邊,都用血紋標注著數字,像是坐標。
“是地下佛骨密室的坐標!”王玄策心中一喜,這七個坐標,正好對應著《大唐西域記》中記載的七處佛骨存放地,隻要找到這些密室,就能順著盜洞找到吐蕃貴族和天竺主力的藏身之處。
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巷道深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行。蔣師仁立刻握緊陌刀,警惕地看向黑暗的巷道,親衛們也紛紛拔出橫刀,將王玄策護在中間。
黑暗中,幾道佝僂的身影慢慢爬了出來,他們赤裸著上身,皮膚黝黑,上麵布滿了潰爛的傷口,有的傷口還在滲著膿血,散發著刺鼻的臭味。他們的脖頸上,都套著一個生鏽的鐵環,鐵環隨著他們的動作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是賤民。”蔣師仁皺了皺眉,卻沒有放下刀——這些賤民的眼神太過奇怪,沒有以往的怯懦,反而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急切,死死盯著王玄策手中的斷足金線。
王玄策卻注意到了他們脖頸上的鐵環,那些鐵環的形狀有些眼熟,像是某種機械的零件。他往前走了兩步,示意親衛們不要動手,輕聲道:“你們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其中一個身材稍高的賤民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他張了張嘴,發出沙啞的聲音:“唐……唐使大人……我們是……被吐蕃貴族抓來挖洞的賤民……這鐵環……是用你們唐軍的弩機熔成的……”
王玄策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那賤民身邊,仔細查看他脖頸上的鐵環。鐵環的內側,果然刻著唐軍弩機特有的花紋——那是去年使團被襲時,他們丟棄的弩機,沒想到竟被吐蕃貴族熔成了奴役賤民的工具!
“你們怎麼知道我是唐使?”王玄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看著眼前這些渾身潰爛的賤民,突然明白過來,“是你們用經血繪製的血紋?是你們藏的青銅牌和陶罐?”
那賤民點了點頭,淚水從眼角滾落,混合著臉上的膿血:“去年……我們看到唐使大人的同伴被殺害……心裡難受……吐蕃貴族逼我們挖盜洞,我們就想著……要是有一天唐使大人回來複仇,我們就給大人指路……那些血紋……是我們十幾個姐妹,用自己的經血畫的……青銅牌是之前一個唐女官留下的,她說上麵有你們唐人的印記……”
“唐女官?”王玄策心中一動,突然想起文成公主——當年文成公主入藏時,曾派人出使摩揭陀,尋找佛骨,難道那青銅牌是文成公主留下的?他立刻回頭看向土牆的大洞,剛才金線勾勒出的青銅牌還嵌在裡麵,他伸手將銅牌取出,用袖口擦去表麵的汙垢。
銅牌上的文字終於清晰起來——“永徽二年製”,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李”字。永徽是唐高宗的年號,永徽二年,正是文成公主入藏後的第三年!這青銅牌,果然是文成公主埋設的,上麵的“月事牌”形製,與吐蕃王室女子所用的器物一模一樣。
“汙水!”王玄策突然發現,銅牌的邊緣被汙水侵蝕,上麵的一些紋路已經模糊,他立刻回頭對親衛道,“快,取乾淨的水來!”
親衛很快取來水囊,王玄策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擦拭著青銅牌,隨著汙垢被洗淨,銅牌上突然顯現出更多的紋路——那是一張更詳細的地下城地圖,標注著盜洞的入口和天竺主力的布防位置。
“太好了!”蔣師仁湊過來看得真切,興奮地說道,“王正使,有了這張地圖,我們就能直接穿過地下城,繞到天竺主力的背後,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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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點了點頭,將青銅牌收好,又看向那些賤民,語氣柔和了許多:“多謝各位壯士指路,今日若能複仇成功,我定奏請大唐皇帝,為你們摩揭陀的賤民爭取自由。”
那些賤民聽到“自由”二字,紛紛跪伏在地,淚水混合著膿血,滴在濕軟的泥地上。那個身材稍高的賤民抬起頭,聲音帶著哽咽:“唐使大人……我們知道盜洞的入口……我們帶你們去……隻要能殺了那些吐蕃貴族和天竺兵,我們就算死,也值了!”
王玄策扶起那個賤民,目光掃過身後的親衛和遠處待命的八千鐵騎,斷足金線在他掌心微微發燙,像是在呼應著他心中的怒火。恒河的水汽越來越濃,暮色漸漸籠罩大地,賤民窟的巷道深處,一道通往地下城的密道正在等待他們,而一場複仇的血戰,也即將在恒河岸邊拉開序幕。
第二節:鐵環密碼
王玄策的指尖剛觸到賤民脖頸的鐵環,便覺金屬表麵有細微的凸起——那不是鐵鏽凝結的疙瘩,更像是人為鍛造時預留的暗扣。他示意那名高個賤民俯身,拇指抵住鐵環內側的凸起處,稍一用力,隻聽“哢嗒”一聲輕響,鐵環竟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麵卷著的紙片。
“這是……”蔣師仁湊上前來,陌刀的刀背輕輕撥開鐵環碎片,生怕鋒利的刀刃劃破紙片。紙片是用粗糙的麻紙製成,邊緣還帶著撕扯的毛邊,細看之下竟能辨認出紙張上隱約的經文印記——是《金剛經》的邊角料,想來是賤民們從寺廟丟棄的經卷中偷偷剪下來的。
王玄策小心翼翼地展開紙片,一股混雜著膿血與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紙片上的字跡是用炭筆書寫,卻被某種暗紅色的液體浸透,泛著詭異的光澤——不用問也知道,那是賤民們潰爛傷口滲出的膿血,他們竟用自己的血和膿,將密道信息寫在了《金剛經》的殘片上。
“‘北渠通佛窟,西穴繞敵營’……”蔣師仁輕聲念出紙上的文字,眉頭漸漸擰緊,“還有‘毒障在左,解藥隱於河圖’,這說的難道是地下汙水渠裡有機關?”
王玄策沒有接話,目光落在紙片末尾的符號上——那是一個簡單的“卍”字,與玄奘法師在《大唐西域記》中繪製的標記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剛才在土牆血紋中看到的“五印度暗河圖”傳聞,據說當年玄奘西行時,曾為躲避天竺戰亂,繪製過摩揭陀地下水道的詳圖,隻因水道中遍布暗河與陷阱,便將圖藏在了汙水渠深處,卻沒想到竟被人篡改過路線。
“蔣校尉,煩請你用刀氣震開前方的汙水渠蓋板。”王玄策將密道筆記小心收好,指了指巷道儘頭一處被石板蓋住的洞口,“注意控製力道,彆驚動了遠處的天竺兵。”
蔣師仁抱拳應諾,握緊陌刀緩緩走到石板前。他深吸一口氣,手臂微抬,刀身與地麵呈四十五度角,手腕猛地一沉——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道淩厲的刀氣貼著地麵掠過,“錚”的一聲撞在石板邊緣。石板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掀開,平穩地落在一旁,露出下麵黑黝黝的汙水渠。
渠水泛著墨綠色的泡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水麵上漂浮著枯枝與破布。可就在石板被掀開的瞬間,渠水突然泛起漣漪,水麵下竟透出淡淡的青色光芒。王玄策俯身細看,隻見渠壁上刻著複雜的紋路,那些紋路縱橫交錯,組成一張巨大的河圖圖案——正是玄奘留下的“五印度暗河圖”!
“不對勁。”王玄策的手指輕輕觸碰渠水,隻覺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他立刻縮回手,指尖已泛起淡淡的青斑,“水有毒,而且這河圖的路線……與《大唐西域記》中記載的完全相反,是被人篡改過的!”
話音剛落,渠水中的青色光芒突然變亮,河圖圖案的某些節點竟開始滲出透明的液體。那些液體滴入渠水,墨綠色的泡沫瞬間消散,原本泛著毒性的渠水,竟變得清澈了幾分。
“是解毒藥液!”蔣師仁眼前一亮,想起密道筆記上的“解藥隱於河圖”,“篡改路線的人,竟還在河圖中留下了解藥,這到底是誰乾的?”
王玄策突然想起懷中的銅佛殘核,他掏出殘核,將其輕輕放入渠水中。殘核剛接觸到解毒藥液,便發出“嗡”的一聲輕響,表麵的金色紋路再次亮起,順著渠水的流向,緩緩嵌入河圖圖案的節點處。
就在銅佛殘核嵌入節點的瞬間,巷道內突然響起整齊的抽氣聲。王玄策和蔣師仁回頭一看,隻見所有賤民都不約而同地抬起手,用隨身攜帶的碎瓷片狠狠劃向自己的手腕——鮮血順著他們黝黑的手臂流下,滴入汙水渠中,在水麵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你們乾什麼!”蔣師仁厲聲喝道,想要上前阻止,卻被王玄策攔住。
王玄策的目光死死盯著水麵,那些血滴並沒有隨波散開,反而在解毒藥液的作用下,漸漸凝聚成一個個漢字——“穴攻之法,先斷其糧,後焚其營,夜襲則利,晝攻則弊”……這些文字,竟與他曾在兵部檔案中見過的《衛公兵法》“穴攻篇”殘句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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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衛公兵法》是李靖所著,其中“穴攻篇”因涉及攻城秘術,早已失傳,沒想到竟被摩揭陀的賤民用鮮血重現!
“是唐軍的俘虜……”高個賤民捂著流血的手腕,聲音沙啞,“去年你們的同伴被抓後,有懂兵法的校尉,偷偷把‘穴攻篇’教給了我們,說要是有一天唐使回來,這些法子能幫上忙……我們怕記不住,就想著用鮮血刻在水裡,讓唐使大人看見……”
王玄策的眼眶微微發熱,他沒想到去年使團的犧牲,竟以這樣的方式留下了希望。他剛想讓親衛給賤民們包紮傷口,遠處突然傳來清脆的鞭響——“啪!啪!”,伴隨著天竺士兵的嗬斥聲,顯然是天竺監工發現了這邊的動靜。
“不好,是監工!”高個賤民臉色一變,想要拉著同伴躲進暗處,卻見遠處的鞭響突然停了。緊接著,傳來幾聲悶哼,幾道身影直直地倒在地上——竟是那幾個天竺監工,不知為何突然暴斃!
蔣師仁立刻帶領親衛衝了過去,仔細檢查監工的屍體。當他拿起監工手中的皮鞭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王正使,你快看!這皮鞭……是用唐軍俘虜的背皮鞣製的!”
王玄策快步上前,隻見皮鞭的表麵泛著不正常的光澤,邊緣還能看到模糊的皮膚紋理,甚至能辨認出幾處舊傷疤——那是唐軍士兵在戰場上留下的印記!他的手指撫過皮鞭,隻覺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去年使團成員遭受的折磨,此刻仿佛就在眼前。
“還有這個!”蔣師仁從監工的腰間搜出一枚青銅腰牌,腰牌上刻著“鴻臚寺”三個字——這是大唐鴻臚寺密探的信物!鴻臚寺掌管外交,密探們常潛伏在各國,收集情報,沒想到竟有密探也落在了天竺人手裡。
王玄策接過腰牌,指尖在“鴻臚寺”三個字上摩挲。突然,腰牌“哢嚓”一聲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背麵的刻痕——那是用細簪子刻的四個字,字跡娟秀,卻帶著幾分急切:“亥時破壁”。
“是文成公主的筆跡!”王玄策心中一震,他曾在長安見過文成公主的手書,那筆鋒轉折間的韻味,與腰牌上的刻字一模一樣。永徽二年,文成公主派人出使摩揭陀,想來這枚腰牌的主人,就是當時的密探,而“亥時破壁”,則是在提醒他們,亥時是突破地下城牆壁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