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並不像星樞能量那樣溫暖充滿生機,也不像光河能量那樣狂暴尖銳,更不像鏽海能量那樣汙穢腐蝕。它是一種極度內斂、高度有序、仿佛經過億萬次提純壓縮後的極致冰冷的能量形態。吸收起來異常困難,仿佛在吞咽冰棱,但每一絲融入,都帶來一種奇異的、鎮痛般的效果,並極其緩慢地修複著最細微的損傷。
有效!雖然緩慢而痛苦,但確實有效!
安娜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全力維持著這種艱難的汲取。
時間在絕對寂靜中緩慢流逝。頭頂發光雲層緩慢蠕動,腳下光河無聲流淌,仿佛亙古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安娜感覺稍微積累起一絲氣力,準備嘗試坐起來時——
啪嗒。
一聲輕微的、不同於水滴聲的異響,從上遊方向傳來。
安娜瞬間屏住呼吸,全身緊繃,警惕地望向聲音來源。
遠處的河道拐角,光線昏暗之處,一個模糊的影子在磷光水麵上晃動了一下。
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安娜的心臟猛地收緊!她立刻停止能量吸收,儘可能地將身體縮進淺灘幾塊較大的發光礦石後麵,隻露出一雙眼睛,死死盯住那個方向。
啪嗒……啪嗒……
聲音逐漸清晰,是某種硬物輕輕敲擊卵石的聲音,節奏緩慢而穩定。
影子越來越近,逐漸顯露出輪廓。
那似乎是……一個人形生物?
他她身材高瘦,穿著一身用某種暗色的、粗糙的防水皮革和發光苔蘚縫合而成的簡陋衣物,頭上戴著一個巨大的、用某種彎曲獸骨和礦石片製成的兜帽,完全遮住了麵容。他她的背上,似乎背著一個沉重的、用藤條編織的背簍,裡麵裝著一些發光的礦石和奇特的藍色植物。
他她的手中,握著一根長長的、頂端鑲嵌著銳利藍色晶石的骨矛,剛才的聲音,正是矛尖偶爾點地發出的。
一個……本地土著?
安娜的心跳更快了。是敵是友?他她發現自已了嗎?
那人行走的速度不快,似乎在沿途采集著什麼,動作熟練而謹慎。他越來越靠近安娜藏身的淺灘。
就在距離安娜大約二十米左右時,那人突然停了下來。
他她緩緩抬起頭,巨大的兜帽轉向了安娜的方向。儘管看不到麵容,安娜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銳利如鷹隼般的目光,穿透了兜帽的陰影,牢牢地鎖定在了她的身上!
被發現了!
安娜的心沉到了穀底,握緊了手中的骨製匕首,儘管她知道這微不足道。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或呼喊並沒有到來。
那人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在安娜、她懷中的源質共鳴器、以及她身邊那個破損的頭盔上來回掃視。氣氛凝固了,隻剩下光河無聲流淌。
許久,那人似乎做出了什麼判斷。
他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一隻手,並非舉起武器,而是做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五指張開,掌心向內,輕輕在心口位置按了按,然後緩緩向前平推。
這個手勢……安娜從未見過,但卻奇異地並沒有感覺到惡意,反而像是一種……古老的問候?或者試探?
見安娜沒有反應她也無法做出任何回應),那人沉默了一下。然後,他她做出了一個更讓安娜意外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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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緩緩地將手中的骨矛插在身邊的河灘上,解下了背上那個沉重的背簍,也從腰間取下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水囊的東西。
他她將這些東西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向後退了幾步,再次做出了那個掌心按心的手勢。隨即,他她竟毫不猶豫地轉身,沿著來時的路,快步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河道拐角的陰影中。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安娜,以及地上那些……似乎是留給她的物資?
這……是怎麼回事?
安娜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行為。留下物資?是表示友好?還是某種她無法理解的陷阱?
她強忍著劇痛和疑惑,警惕地觀察了周圍很久,確認再沒有任何動靜後,才極其緩慢地、一點點地挪向那些留下的東西。
背簍裡,是一些塊莖狀的、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藍色植物,以及幾塊純度更高的發光礦石。水囊裡,則是清澈甘甜的、蘊含著微弱能量的河水。
沒有陷阱,沒有毒藥。似乎……真的是善意?
安娜看著這些救命的物資,又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的困惑達到了頂點。
這個穿著古老、行為詭異的土著是誰?
他她為什麼獨自生活在這片詭異的河畔?
他她為何對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外來者表現出這種奇怪的善意?
他她是否與那頭盔所代表的“虛空低語”有關?
無數疑問盤旋在腦海。
但此刻,生存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塊植物塊莖,放入口中。味道清甜,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能量迅速擴散開來,滋養著她乾涸的身體。她又喝了幾口水,感覺恢複的速度加快了一絲。
希望的光芒,在這片冰冷詭異的磷光河畔,似乎微弱地亮起了一點。
然而,當她抬頭,望向那片永恒蠕動流淌的發光雲層,望向手中那頭盔上那個扭曲的符號時,一種更深沉的不安,始終縈繞不散。
低語河畔的寂靜,或許並非安寧,而是暴風雨前,最深沉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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