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弦還在震,像誰在哼一首老掉牙的搖籃曲。我盯著那琴箱,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可耳朵不敢閉。
周小雅突然動了。
她躺在雪地裡,手指頭一抽,攥著那張糖紙的手慢慢抬起來,貼在胸口。她嘴唇發青,聲音細得快聽不見:“爸……我記得你說過……星星糖要留到春天才吃。”
沒人接話。空氣像是凍實了。
她眼珠轉了一下,額頭那點銀光忽閃了一下,像快沒電的燈泡,又猛地亮了一瞬。她的手開始抖,指尖順著糖紙邊緣摸,仿佛在找什麼字。
楊默蹲過去,剛想說話,她突然睜眼,瞳孔泛著冷銀色。
“實驗室。”她開口,嗓音不像她自己,“冷凍艙第三層,日誌藏在培養皿編號037後麵。他們刪不掉……爸爸用生物酶寫了雙重備份。”
她說一句,停一下,像是被人遠程連上線,斷斷續續往出傳數據。
張蘭芳扶著斷刀站直了些:“丫頭,你說清楚點,哪個實驗室?”
“北極b7。”她喘了口氣,“apha說那天是003號失控炸了實驗室,老師們都死了。可我爸……他錄了最後一段話。”
她喉嚨滾了一下,忽然抬起右手,在空中虛劃。一道模糊的光影從她指尖飄出來,投在冰麵上——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坐在桌前,臉色灰敗,手抖得握不住筆。
畫麵一靜。
“我是周建國。”那人開口,聲音發顫,“003號沒有暴走。它是被激活的。apha在它核心植入了反向指令碼,讓它釋放能量衝擊波。那天在場的七個人,全是因為知道真相……才被滅口。”
他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再戴上時眼神變了,沉得像海底岩層。
“他們不是事故……是謀殺。真正的威脅不是神器失控,是人對力量的貪婪。”
畫麵到這裡戛然而止。最後浮現一行字,浮在空中幾秒才消散:“彆讓憶瞳變成複仇的刀。”
楊默一拳砸在冰上:“操!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們設的局?”
“不止。”周小雅咬著牙,額頭上那點銀光越來越亮,“我爸還留了後門。他說……隻要找到‘共鳴密鑰’,就能關掉所有被操控的節點。”
她話沒說完,機械心臟那邊猛地一震。
一道藍光從它表麵射出,快得看不見軌跡,“嗤”地一聲穿進她左肩。
她整個人往後一仰,悶哼都沒來得及出,血順著肩膀往下淌,滴在雪上,燙出一個個小坑。
“小雅!”張蘭芳撲過去把她摟住,手按在傷口上,“你給我撐住!彆閉眼!”
狗王也爬過去了,瘸著腿,鼻子蹭她手腕,喉嚨裡嗚嚕嗚嚕響。它脖子上那串蘋果核隻剩一顆了,灰得像燒過的木炭,可還是微微亮了一下,貼著她手腕滾了滾。
周小雅睫毛抖了抖,忽然把右手伸進校服口袋,掏出一支鉛筆頭,還有半截本子。
她用筆在紙上畫,手抖得厲害,線條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個環形圖,十二個點圍著中心一個核心。
“密碼……不是數字。”她喘著氣,“是信念。必須十二個宿主同時注入……純粹的念頭。不能強迫,不能偽裝,係統會檢測……純淨度。”
楊默盯著那張紙:“哪十二個?”
她抬眼看他:“你們……都在這兒了。”
沈皓靠在冰台邊上,透明的身體幾乎要看不見,隻剩一點輪廓還連著地麵。他忽然笑了聲:“所以現在,咱們得集體許願?跟拜媽祖似的?”
“差不多。”周小雅嘴角扯了下,又咳出一口血,“但許的不是平安發財。是你為什麼……要站在這兒。”
楊默低頭看自己那把扳手,插在靴子裡,柄上全是乾掉的血。他拔出來,抹了把臉:“老子就記得一句話——我的造物,隻有我能罵。”
張蘭芳哼了一聲:“我跳了二十年廣場舞,帶隊伍可不是為了熱鬨。誰欺負我隊員,我刀都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