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紫禁城禦花園。
正是秋日臘梅花開的時節,金盞菊也競放,冷幽的香氣襲人。太康公主朱秀榮帶著她的貼身宮女,像隻歡快的穿花蝴蝶,在珠環翠繞的嬪妃女眷間穿梭。那叫一個招搖。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鵝黃色的宮裝,手裡不拿扇子,也不拿手絹,偏偏捏著那把陳越特製的、鑲嵌了金絲的“潔齒刷”,逢人就展示。
“哎呀,這不是李嬪娘娘嗎?”公主眼尖,攔住了一位正在賞花的嬪妃,故作驚訝地喊道。
李嬪正拿著團扇撲蝶,被公主攔住,趕緊行禮:“公主殿下萬安。殿下這是……”她目光落在那把奇怪的骨頭上。
“您瞧瞧本宮這牙,是不是比以前白了?”公主也不廢話,直接齜著一口小白牙,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這可是那個‘牙神’陳越專門給本宮做的‘潔齒刷’!瞧瞧這刷頭,鬃毛排成‘山’字形,中間那排略長,專摳牙縫裡那些討厭的杏仁屑、桂花糕渣,一刷一個準!連母後用了都說好,說是多年的牙血都不流了,吃酸的也不倒牙了!”
李嬪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帶貨”弄得一愣一愣的,看著那把精致的刷子,眼裡也露出了羨慕:“這……這便是那傳說中的‘禦用’之物?果然精巧。嬪妾這兩日也覺得牙根發癢,不知……”
“那是!”公主得意洋洋,“現在這宮裡,誰要是還沒把這刷子,那可就落伍了!李娘娘要是喜歡,回頭我讓陳越也給您做一把?不過得排隊,父皇都說了,牛骨難得。”
“那敢情好!多謝公主!”
不僅是禦花園,連椒房殿也不消停。皇後張嫣今日心情大好,對著前來請安的命婦們,也是三句不離“刷牙”。
“各位夫人,這齒疾雖小,卻關乎體麵。”皇後端著茶盞,優雅地說道,“本宮近日得了這潔齒刷,方知這口中潔淨竟是如此舒爽。你們若是有心,也不妨去尋那陳牙匠,讓他給你們府上也置辦幾把。這不僅是潔身自好,也是為了在那自家老爺麵前,多幾分清爽不是?”
皇後的“帶貨”能力那可是頂流級彆的。一時間,整個後宮乃至京城的貴婦圈子,都開始流傳起“潔齒刷”的大名。誰家夫人要是沒一把陳越做的刷子,那出門聚會都不好意思張嘴笑。
公主更是心血來潮,一拍桌子:“光說沒用!不如過幾天,咱們在禦花園辦個‘刷牙大賽’!把各宮的主子都叫來,看誰的牙齒刷得最白、最亮!彩頭嘛……就由父皇來出!一定要讓陳越做十把最好的刷子現場給大家刷!”
這消息一出,整個後宮都沸騰了。
……
傍晚,陳越的值房。工坊雖然開工了,但他還是習慣在這兒辦公。此刻,他正對著一桌子的半成品和圖紙發愁,頭發都被抓成了雞窩。
“大人!大人!不好了!也不是……是大喜!”小祿子連滾帶爬地衝進來,“公主宮裡的春桃姐姐來了!帶著口諭!”
“什麼口諭?又要改刷毛?”陳越心裡一緊,這小公主簡直是甲方裡的極品。
“不是!是要貨!”小祿子喘著氣,“公主說,過幾天要辦什麼‘刷牙大賽’,讓咱們務必在三日之內,趕製出十把……不,是二十把最頂級的牛骨潔齒刷!要雕花的!要鑲金的!說是現場要大家刷牙比美!”
“二十把?!三天?!”陳越差點從椅子上出溜下去,“她當我是哪吒有三頭六臂啊?咱們那工坊還在夯土呢!植毛機也還在調試!這時候要量產?這是要我的命啊!”
“大人,這可是露臉的好機會啊!”春桃從門外走進來,一臉笑意盈盈,“公主說了,要是這次大賽辦好了,以後這刷子就是宮裡的定例!尚宮局那邊也會把采購單子發下來。陳大人,您就辛苦辛苦?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辛苦?這是要命啊!
“接!接了!”陳越咬咬牙,富貴險中求,“小祿子,去把劉師傅、張師傅他們都給我從被窩裡薅起來!彆睡了!今晚通宵!磨骨頭!”
“是!”
夜深了,值房裡燈火通明。
“沙沙沙……”磨骨聲、敲打聲響成一片。
陳越親自上手,拿著刻刀在骨柄上雕刻那些繁複的雲紋和花鳥,眼睛都快看瞎了。手指因為長時間用力,酸麻地直甩手,指尖都磨出了血泡。
“喝口茶吧。”
一隻素手遞過來一杯熱茶,茶香嫋嫋。趙雪不知何時來了,她沒有多話,默默地坐在一旁,拿起鑷子,幫著陳越篩選那些最細軟的豬鬃。
“你怎麼來了?尚服局沒事?”陳越接過茶,感覺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