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看著你這兒亂成一鍋粥,心裡不踏實。”趙雪頭也沒抬,手指靈巧地翻飛,將一束束豬鬃理得整整齊齊,“二十把而已,咱們三個人,再加上那幾位師傅,拚一拚,總能出來的。我聽說,皇後娘娘也很看重這次大賽,你可不能折了人家太康公主的麵子。”
“雪兒……”陳越看著燈光下她那專注的側臉,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美得讓人心顫。他心裡一動,忍不住伸手去幫她把一縷垂下來的頭發彆到耳後。
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耳垂,趙雪的手微微一顫,卻沒有躲開。兩人對視一眼,空氣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發酵,比那茶香還要醉人。
“你看我乾什麼?臉上有花?”趙雪臉紅了紅,嗔怪道。
“比花好看。”陳越脫口而出。
“貧嘴!”趙雪低聲道,“乾活吧。彆讓王爺的匠人們看了笑話。你要是做不完,我可不幫你向皇後求情。”
“遵命,夫人!”陳越嘴快,說完自己先愣了一下,隨即嘿嘿一笑,手裡的刻刀舞得更歡了,“為了夫人的麵子,今晚就是把手磨斷了也得做出來!”
趙雪的臉更紅了,卻並沒有反駁,隻是扭頭的時候,自己都沒覺察到,嘴角上已經悄然掛上一抹溫柔的笑意,手下的動作也更快了。
小祿子蹲在門口,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被陳越隨手撿起一小塊邊角料骨片砸在腦門上。“哎喲!”小祿子吃痛醒過來,委屈地揉著額頭。
“偷什麼懶!”陳越笑罵,“真當自個兒是等著下班打卡的社畜啊?趕緊的,把那批處理好的鬃毛按孫師傅的要求分裝!”
……
與此同時,深夜的太醫院密室。
“啪!”
一疊厚厚的文書被狠狠摔在桌上,震得油燈都跳了兩下,火苗差點熄滅。
留著山羊胡的太醫氣急敗壞,在狹窄的密室裡來回踱步:“廢物!全是廢物!那個陳越的底細,居然查得滴水不漏!杭州府那邊回話了,說確實有個陳家,祖上是行醫的,幾年前遭了災,唯一的兒子流落江湖……這跟你那個遊方郎中的說辭簡直嚴絲合縫!連個縫兒都插不進去!甚至連鄰居都記得小時候見過他!”
“那個‘西域神醫’呢?”年輕太醫不死心,“總不能也是真的吧?”
“更彆提了!說是雲遊四海,鬼知道遊到哪去了!這就是個死無對證的局!”山羊胡咬牙切齒,“我看這小子就是個妖孽!專門來克咱們的!趙王爺那邊也護著他,咱們的人根本插不進手!”
一直坐在陰影裡的老太醫陰惻惻地笑了,那笑聲像是夜梟啼哭,聽得人頭皮發麻:“查不到?那就彆查了。既然明路走不通,那咱們就走暗路。他不是仗著有點奇技淫巧就目中無人嗎?”
“您的意思是……”
“他不是自稱醫術源自西域嗎?還搞什麼‘天竺潔齒術’?”老太醫撚著胡須,眼底的光芒就像毒蛇在吐信子,“那咱們就給他來個‘李鬼遇李逵’!”
“我收到風聲,西域諸國的貢使馬上就要進京了。這次使團裡,還真有個在西域赫赫有名的‘牙科聖手’,名叫阿巴斯,據說能用金針拔牙,還能起死回生!此人極度自負,最恨彆人打著西域的旗號招搖撞騙。”
老太醫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咱們這就去聯絡那位聖手,通過禮部的關係,許以重金,讓他到時候當眾向陳越挑戰!我就不信,他那個半吊子的‘西域傳人’,能鬥得過真正的西域大師!到時候,隻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輸了,那就是欺君!就是招搖撞騙!皇上也保不住他!”
“高!實在是高!”幾個太醫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意,“借刀殺人,這一招,定能讓那陳越永世不得翻身!”
窗外的風更大了,一場圍繞著“牙刷”和“醫術”的更大的風暴,正在這看似平靜的夜色中,悄然醞釀。
陳越還在燈下專心地雕刻著最後一把牙刷,完全不知道,一張針對他的、來自異域的“技術挑戰局”,已經悄然張開。
“阿嚏!”
陳越揉了揉鼻子,手裡的刻刀一頓,“誰又在念叨我?難道是公主嫌慢了?”
他搖搖頭,看著手裡這把已經成型的、精美絕倫的“潔齒刷”,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
“不管是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這‘牙神’的招牌,可是硬骨頭做的,誰也啃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