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田被張猛“放”了出來,隻是不讓他離開營地。他聽到這消息,眼神閃爍了一下,撇了撇嘴,一臉的嘲諷。
“庸醫。果然還是信了那些鬼神之說。”
入夜,軍營漸漸安靜下來。法事做了一半,法師就“累”得去睡了,留下一地狼藉和還在冒煙的香火。
那口井孤零零地在那兒,像一張張開的大嘴。
三更天,月黑風高。
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營房陰影裡摸了出來。他貓著腰,快速地在陰影中穿梭,顯然對地形極為熟悉。
他一路摸到井邊,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那個“法台”周圍沒人後,才鬆了一口氣。
“蠢貨。”黑影低聲罵了一句,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包,“這點劑量怕是不夠毒死所有人。那就再加點‘料’,讓蠱王長得更快點。”
那是金蠶蠱的催化粉——某種特殊的激素或者營養劑,能讓休眠的蟲卵迅速孵化並狂暴。
他解開油紙包,就要往井裡倒。
就在那粉末即將落入井口的瞬間——
“動手!”
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
“轟!”
井邊的草垛突然炸開,幾張大網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罩了下來。
“啊!”
黑影一聲驚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幾條大漢死死按在地上。他拚命掙紮,想把手裡的藥包扔進井裡,但他哪有力氣?
張猛從黑暗中走出來,一腳踩在他的手腕上,力道大得直接踩碎了骨頭。
“哢嚓!”
“啊——!!”黑影慘叫,手一鬆,油紙包掉了下來。
張猛彎腰撿起藥包,聞了聞,一股腥甜味。
火把瞬間亮起,將井邊照得如同白晝。
黑影被扯掉蒙麵的黑布,露出了吳有田那張慘白而扭曲的臉。
“果然是你!”張猛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提溜到半空,“你個吃裡扒外的畜生!平日裡弟兄們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害大家!”
陳越走了過來,手裡拿著那個還沒熄滅的油燈,冷冷地看著他:“吳有田,或者……我該叫你許冠陽的死士?”
吳有田的瞳孔猛地收縮,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但他隨即笑了起來,笑得癲狂而絕望,臉上青筋暴起。
“哈哈哈哈!陳越!你以為你贏了嗎?”
他嘶吼著,眼神中滿是瘋狂的恨意,“你就算抓了我又怎麼樣?這蠱毒已經種下了!那是金蠶蠱!是殺不死的!你們這些人……全都要給我陪葬!”
陳越眼神一冷,想要上前卸掉他的下巴防止他自儘。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吳有田猛地用力咬合,藏在後槽牙裡的一顆毒囊瞬間破裂。
“咯吱!”
一聲脆響。
黑色的血瞬間從他嘴角流了下來,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喉嚨裡發出“荷荷”的聲音,眼神迅速渙散。
“你們……都得死……蠱王……已醒……京城……也逃不掉……”
他拚儘最後一口氣,說出了這句詛咒般的話,然後腦袋一歪,死透了。那雙眼睛還大大地睜著,死死盯著京城的方向,仿佛那裡有什麼更加恐怖的東西正在蘇醒。
陳越看著他的屍體,心裡的不安卻並沒有消失,反而更濃了。
“蠱王已醒?京城?”陳越喃喃自語。
他猛地回頭,看向遠處隱約可見的京城輪廓。夜色下,那座巨大的城池此刻像一頭巨獸在安然沉睡,渾然不知危險已經悄然逼近。
如果在水源相對封閉的軍營裡都防不勝防,那如果在京城錯綜複雜的地下水係裡……
“不好!”陳越臉色大變,對張猛吼道,“快!封鎖消息!馬上備馬!我要回京!”
他必須趕回去。因為真正的戰場,根本不是這軍營,而是那百萬人口的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