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東西,搬過去吧。”
薑幼寧抬步往回走。
正午的陽光照得她影子很小很小,小到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主子怎麼真讓蘇雲輕搶了薑姑娘的院子?”
清流撓撓頭。
薑姑娘的背影看起來怪可憐的。
“你懂什麼?”清澗瞥他一眼:“邀月院是準備給主子以後成親用的。”
“那又怎麼樣?蘇雲輕還不是搶了薑姑娘的東西?”清流不以為然:“薑姑娘隻是搬到邀月院去住,又不是真成了親。能不傷心嗎?真不知道主子怎麼想的。”
“主子自然有他的打算。輪得到你以置喙?”清澗一巴掌扇在他腦門上:“還不快跟上?”
清流痛叫一聲,不滿地嘀咕。
二人朝趙元澈的方向跟過去。
*
邀月院小園子花木扶疏。房屋白牆青瓦,峭角飛簷,磅礴又不失雅韻。
“姑娘,這院子也太好了吧……”
芳菲一時看呆了。
“放下東西去接吳媽媽吧。”
薑幼寧走到廊下推開門。
院子好不好與她無關,日子還要繼續過。她反而更添了幾分愁緒。
趙鉛華可是明說了想要邀月院,不得變著法兒的找麻煩?還有蘇雲輕不知為何那麼厭惡她,大概也不會放過她。
她揉了揉眉心,隻覺身心俱疲。
主仆三人安置好吳媽媽,又花了半日整理所有的東西。
太陽西沉,暮色降臨。
薑幼寧坐在新臥室的床上出神。
這臥室她一個人住太寬敞,窗外有風吹得樹影婆娑,叫她心中難安。
“姑娘,三姑娘和蘇郡主來找您。”
馥鬱進來稟報。
薑幼寧蹙眉。
這麼快就來了?她起身走出去。
“你走快一點。”
從外頭進來時,趙鉛華恨不得離蘇雲輕八丈遠。
她害怕。
“膽小鬼,我用布兜裝起來了,又不會咬到你。”
蘇雲輕嗤笑,掂了掂袖子裡的布兜環顧四周。
雖是夜晚,卻也能看出這院子景致如畫。
趙元澈竟將這院子給了薑幼寧,她現在更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麼了。
她喜歡穿紅色,性子也烈如火。說到風就是雨,想欺負人也要立刻就行動。
所以即便是天黑了,她也去叫了趙鉛華和她一起來。
“那東西多滲人。”趙鉛華連連擺手。
那可是蛇!
蘇雲輕嗤笑:“等會兒進去了你彆這樣。她會察覺的,”
她從小在西南長大,從小玩遍蛇蟲。上京這些女兒家,還真不能和她比。
薑幼寧將兩人迎進屋子,不知她們要做什麼。
馥鬱警惕地站在一側護著她。
“彆緊張。蘇姐姐沒見過這院子布局,想來看看。”
趙鉛華離蘇雲輕遠遠的,笑著和薑幼寧開口。
薑幼寧抿唇點點頭。
她能說什麼?
趙鉛華是家中嫡女,蘇雲輕是趙元澈未來的妻。這是人家鎮國公府的院子,她們還不是想什麼時候來看,就什麼時候來看?
蘇雲輕假意參觀,四下裡閒轉,轉著轉著就進了臥室。
薑幼寧跟了上去,站在門邊。
馥鬱則守在她身側。
“薑幼寧,這麼好的院子都給了你住,你說咱們家對你好嗎?”
趙鉛華繞過去擋在她麵前,偏頭問她。
實則是為了擋住她的視線。
“自然是極好的。”
薑幼寧垂眸回她。
蘇雲輕趁著這個機會手一揚,將袖子裡的東西甩到床上。
臥室裡放了冰,有幾絲涼意。長蟲畏寒,扭曲遊走沒入被褥。
“看好了,這院子真不錯。”蘇雲輕拍了拍手:“早知道我就選這裡了。”
“郡主若是需要,可以搬過來。”
薑幼寧不想和她們起任何爭執,輕聲開口。
“不用了,世子不喜歡我出爾反爾。”蘇雲輕拉了一下趙鉛華:“走吧。”
趙鉛華嫌棄地掙脫她的手。這手碰過長蟲,可彆碰她。
薑幼寧蹙眉目送她們出門,迷茫地回到臥室。
她們真的隻為來看一看,不是來生事的?
她拉開被褥預備休息,被褥下灰褐色長蟲昂頭對她吐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薑幼寧失聲尖叫。轉身想跑,腳卻像被釘住了一般,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幼時的恐怖經曆瞬間浮現在眼前。
趙鉛華被帶回來那年,她八歲。韓氏帶她和趙鉛華出門,隻不過轉身的工夫,她便找不見韓氏了。
她被拍花子的人捉了去,關在一個鐵籠子裡。
和幾條蛇關在一起,整整一日一夜。
後來,趙元澈找到了她。
她驚嚇過度,大病一場。
那些日子,趙元澈時時陪著她。她也是要和趙元澈待在一處,才能入睡。
“怎麼了姑娘?”
馥鬱就守在門口,聞聲第一時間衝了進來。
薑幼寧抱著自己委頓在地,腦袋埋在膝蓋上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出來。
趙元澈來得很快,步履匆匆地進了屋子。
薑幼寧正蜷縮在被子中,坐在外間榻上緊緊抱著自己,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滿是驚懼。
她正顫抖著聲音和馥鬱說話。
“你再仔細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