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大鳳律令,商籍女子若未足額娶夫,所需繳納的稅款遠高於平民。
缺一位夫郎,每年便需上繳一百兩白銀。這數目對鄉下農戶而言,或許是一輩子都攢不下的巨款。
但對如今生意興隆的陳嬌來說,尚在可承受範圍之內。隻是這稅款並非一次結清,而是年年都要繳納,且若第二年仍未補足,稅額還會翻倍。
“但願明年能找到合適的吧。”陳嬌看著賬房送來的稅款單子,搖了搖頭,吩咐青青按時備銀上交官府。
後院之中,孔易起初對於這位新進門的側夫高永,心裡也是打著小鼓,頗為忐忑。
高永尚未進門時,他的父親便得了消息,特意過來一趟,憂心忡忡地跟他講了高永的情況。
“……聽說是個厲害角色,潑辣得很,不好相與。阿嬌怎的選了這樣一個人?”
孔夫郎很是擔憂,拉著兒子又細細叮囑了許多“正夫之道”,如何轄製側室,如何穩固地位,如何在妻主麵前爭寵雲雲。
這些話,孔易聽得半懂不懂,心裡卻更加不安了。他本性單純,並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
然而,他父親前腳剛走,陳嬌後腳便來了他院裡。
“易兒,”陳嬌坐下,看著他還有些惶惑的小臉,直接問道,“方才你父親來,可是教了你些什麼?”
孔易不敢隱瞞,小聲將父親的話大致說了。
陳嬌聽完,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那些話,聽聽便罷,不必當真,更不必去學。”
孔易愕然抬頭。“我的後院,不需要那些爭鬥算計。”陳嬌看著他,眼神清明。
“你們既進了我陳家的門,我便會對你們一視同仁,給予應有的尊重和愛護。
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將心思用在彼此傾軋上。夫郎之間和睦,這個家才能安寧溫馨,我也才能安心在外經營。你可明白?”
孔易怔怔地望著她,妻主的話像一道清泉,將他心中那點因父親教導而生出的陰霾和壓力瞬間衝刷乾淨。
他用力點了點頭,眼睛亮了起來:“我明白了,妻主。我不會的。”
“嗯。”陳嬌微笑,“高永性子雖硬些,但品性不壞。你試著與他好好相處,就當多了一個兄弟。”
有了陳嬌這番話,孔易心中的忐忑去了大半。待到第二日,高永依禮前來拜見正夫時,兩人心中雖都揣著些緊張,但氣氛倒也還算平和。
陳嬌早已明確告知過他們二人,依照律法,她最終需娶足三位夫郎,因此未來還會有一位側夫進門。
但除此之外,她絕不會再納侍夫。她的要求很簡單:隻希望他們三人能和睦相處,如同家人,而非整日爭鬥,家宅不寧。
孔易和高永各自記著這話。最初的生疏在所難免,但兩人都不是那種心思九曲十八彎、愛使小性子的人。
孔易活潑,帶著少年人的赤誠;高永爽利,雖有戒備卻也不失坦蕩。陳嬌待他們並無明顯偏頗。
日常起居、份例用度皆是一視同仁,閒暇時也會分彆或一同陪伴他們說話、用膳、甚至偶爾指點他們打理一些簡單的家務。
日子如水般流過。陳嬌平日並不十分忙碌,生意上的大事有陳吉、池蘭、青青等人分擔處理,她隻需把握方向,定時巡視即可。
因此,她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多半留在了府中,與兩位夫郎相處。
在陳嬌有意識的引導和共同的相處中,孔易和高永漸漸熟悉起來。
他們發現,彼此的性格竟頗為投契。孔易喜歡高永做事利落、說話乾脆,不似他認識的一些男孩那般扭捏。
高永則覺得孔易心思單純,眼神乾淨,對他並無正夫的架子或算計,相處起來輕鬆。
當陳嬌不在府中時,兩人便常常湊在一處。孔易教高永識字、品畫雖然他自己也是半吊子),高永則教孔易辨認野菜、做些簡單的竹編,或是講些市井趣聞。
一來二去,兩人竟真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感情日漸親厚。
高永的父親高鄭氏,起初堅決不肯搬來陳府同住,總怕給兒子添麻煩,讓人看輕了兒子。
但陳嬌是誠心相邀,幾次讓高永去勸,自己也親自見了高鄭氏,言辭懇切:
“府中並無長輩,您來了,家中也更添人氣。易兒年紀小,永兒初來,許多內宅瑣事若有您在旁指點,我也更放心些。”
話說到這份上,高鄭氏見陳嬌確是真心實意,並非客套,這才猶豫著答應下來,搬入了陳府特意為他收拾出的一座清靜小院。
陳嬌冷眼觀察,漸漸發現兩位夫郎的父親,教育方式截然不同。
孔夫郎是典型的傳統男子,教導兒子的多是如何順應妻主、如何在內宅立足甚至爭寵的“生存之道”。
而高鄭氏則不同,他自身性子和軟,卻從不要求兒子也如此。
麵對外界的不公和欺壓,他或許會害怕,卻絕不會責怪兒子挺身而出的“潑辣”,反而會心疼兒子獨自承擔了太多。
他教導高永的,更多是腳踏實地、自尊自愛、以及如何將清貧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陳嬌心中暗暗點頭。她更欣賞高鄭氏這種不內耗、不將外界壓力轉嫁給子女的教育方式。
高永能養成這般堅毅爽朗又不失善良的性子,與其父的言傳身教密不可分。
她甚至覺得,讓高永多與孔易相處,或許能把孔易從那些不必要的“內宅心術”中拉出來,讓他活得更明朗開闊些。
後院漸漸步入她所期望的軌道——平靜,和睦,甚至有了一絲家人般的暖意。
這讓陳嬌頗為滿意,也更有耐心去等待、尋找那最後一位合適的側夫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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