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廠房裡彌漫著鐵鏽、塵土和血腥混合的氣味。窗外天色將明未明,灰白的光線勉強勾勒出破敗輪廓。我背靠冰冷牆壁坐在地上,手裡握著那支剛剛飲儘的空安瓿瓶,感受著“靈能補劑”溫和卻不容忽視的藥力在體內化開。
那股力量如同初春融雪彙成的溪流,帶著微微的涼意,卻迅速滲透進乾涸皸裂的經脈,修補著戰鬥留下的暗傷,滋養著幾乎枯竭的精神。
肋下,之前“雪童子”刀氣留下的隱痛明顯減輕,連日奔逃積累的、深入骨髓的疲憊也被驅散了大半。雖然離全盛狀態還差得遠,但至少,我又能清晰思考,雙手也恢複了那種手術所需的、絕對的穩定。
“感覺怎麼樣?”顧傾城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已經重新檢查了一遍槍械,正用一塊破布擦拭著匕首。她的臉色在微弱天光下依舊蒼白,但眼神銳利,腰背挺直,像一根繃緊卻不顯疲態的弦。
“能動了。”我簡短回答,目光落在旁邊地上那個打開的金屬箱上。三支安瓿用了一支,還剩兩支。旁邊是那個黑色皮包,以及李哲那張字條。
我拿起皮包,皮質觸感冰涼而細膩,顯然經過特殊處理。打開搭扣,裡麵整齊排列的金屬探針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含蓄的寒光。
我輕輕抽出一根最細長的,捏在指尖。探針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卻異常堅韌,針體上蝕刻著肉眼幾乎難以辨認的微型能量回路紋路,針尖是一個多棱麵的複雜結構,既能精準傳導能量,也能進行微觀層麵的切割。
“李禿子從哪兒搞來的這玩意兒……”我低聲嘟囔,既是感慨也是吐槽。這套“微型戰術醫療探針”是龍組研發部去年才完成測試的原型裝備,結合了尖端生物材料學、微型能量工程和傳統針灸理論,據說隻有參與研發的核心人員和極少數s級以上戰地醫療官才有試用權限。
李哲居然能弄到一套完整的,還神不知鬼不覺送到東京……這家夥的“門路”和膽子,比我想象的還要野,難不成,背後有周文淵的支持?
“有用嗎?”顧傾城問。她對醫療設備了解有限,但看得出這東西不普通。
“太有用了。”我翻轉著探針,感受著它精妙的平衡,“這玩意兒理論上能做的事情很多——實時監測生命體征和能量波動,引導或阻斷特定能量流動,進行細胞級的微創手術,定點釋放藥物或生物電刺激……關鍵是,它夠小,夠隱蔽,能量消耗極低,用好了,在某些情況下比槍和刀更致命,也更難防範。”
我想起之前在地下,用簡陋的牙科探針和銀針逼出黑岩體內能量毒素的情景。如果有這套裝備在手,當時的過程能安全順利十倍。
“先處理傷員。”我將皮包小心收好,站起身。藥力支撐下,虛浮感基本消失。
首先查看黑岩。這個壯漢靠在牆邊,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臉色依舊灰敗,中毒和失血的後遺症很重,體內能量循環滯澀。我重新檢查了他的傷口,之前粗暴的縫合隻是為了保命,現在需要更精細的處理,防止感染和並發症,並幫助他重建能量循環。
我取出一根中空探針,連接上一個微型能量單元,調節到特定的生物電頻率和微弱的治療能量輸出。然後,在顧傾城的協助下,輕輕刺入黑岩胸口幾個關鍵的穴位和經絡節點。
探針入體的瞬間,我指尖能感受到清晰的反饋。它像最精密的傳感器,將黑岩體內淤塞的能量流、受損組織的狀態,甚至一些細微的神經信號,都清晰地傳遞回來。
我閉上一隻眼,集中精神,通過探針末端的能量接口,將一絲精純溫和的生命能量緩緩注入,像最靈巧的工兵,疏通著被毒素和創傷堵塞的“河道”。
同時,另一根更細的探針被我用來處理他左臂與機械改造體結合處的感染和壞死組織。探針尖端在高倍顯微視效輔助下,精準地剝離壞死的細胞碎屑,引導出渾濁的組織液,並用微量的廣譜抗菌藥劑衝洗。整個過程幾乎不見血,痛苦也降到最低。
黑岩悶哼了幾聲,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呼吸變得深沉均勻。他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幾乎感覺不到存在的細針,又看向我,眼神中的戒備又少了幾分,多了些複雜的情緒。
“休息,彆亂動。六個小時後拔針。”我簡單吩咐,然後轉向另一邊暈倒的小林和健次。
這兩人主要是驚嚇過度、體力透支和輕微腦震蕩。處理起來更簡單。我選了兩根帶有溫和神經鎮靜和喚醒功能的探針,分彆刺入他們頸後的“風池”和頭頂的“百會”穴。探針釋放出特定頻率的微電流,穩定他們紊亂的植物神經,同時給予大腦皮層輕微的良性刺激。
不到五分鐘,小林率先呻吟一聲,悠悠轉醒,眼神還有些迷茫。緊接著健次也咳嗽著睜開了眼,看到我,又看看周圍環境,猛地坐起,隨即又因頭暈捂住腦袋。
“醒了就安靜待著,節省體力。”我示意他們不要亂動,順手拔掉了他們頸後的探針。細小的針孔連血珠都沒滲出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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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些,我長長舒了口氣,額角又滲出細密的汗珠。雖然借助了工具和藥劑,但高精度的能量操控依然消耗心神。我靠著牆重新坐下,從皮包裡又取出一根探針,隻是拿在手裡,無意識地撚動著,感受著那冰涼堅硬的觸感和內部精密的能量回路。
顧傾城默默遞過來半瓶水。我接過,喝了一口,目光卻依舊沒離開手中的探針。
“有了這東西……”我低聲自語,像是對顧傾城說,又像是在梳理思路,“很多以前不敢想,或者需要複雜條件才能做的事情,現在或許可以試試了。”比如,更深入地探查蘇雨薇意識深處的侵蝕結構,或者……在極端環境下,進行一些非常規的“手術”。
“這份禮,很重。”顧傾城評價道,目光也落在那套探針上。她清楚,在目前孤立無援、強敵環伺的東京,這套裝備可能比多一把槍、幾顆手雷更有戰略價值。
“是啊,重得我都覺得燙手。”我苦笑一下,將探針小心收回皮包。李哲的人情不好欠,這家夥指不定在打什麼算盤。但此刻,這份“厚禮”我們彆無選擇,隻能接下,並且物儘其用。
我將目光投向窗外。天色比剛才更亮了些,灰蒙蒙的,是個陰天。廢棄廠區遠處,隱約傳來早班電車的聲響和城市的蘇醒的嗡鳴。
“這裡不能久留。”我收回目光,看向眾人,“‘獵犬’雖然暫時被甩掉,但他們有我們的生物信息,追蹤到這裡是遲早的事。我們需要一個新的、更隱蔽的落腳點,爭取時間讓雨薇穩定,讓黑岩恢複,也讓我們自己喘口氣。”
小林和健次已經緩過勁來,聞言都緊張地看著我。黑岩也睜開了眼。
“去哪?”顧傾城問。她對東京的了解僅限於任務區域和地圖,在這種深入敵後的逃亡中,本地向導的意見至關重要。
我和顧傾城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剛剛蘇醒、對底層社會最熟悉的健次。
健次接觸到我們的目光,先是一縮脖子,隨即意識到這是自己“體現價值”的機會。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憶著,眼神不斷遊移,最終,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和冒險的興奮,開口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山穀區’sanya),在台東區,靠近隅田川那邊。那裡……是東京的‘裡子’,最破最亂的地方,住著日結工、流浪漢、黑戶……什麼人都有,也沒人管。警察和極道都不太愛去,監控也少。我以前……跟人跑腿送‘貨’的時候,去過幾次。那裡像個迷宮,房子都是違建,生麵孔扔進去,就像水滴進了下水道……”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那裡的人,隻認錢和拳頭,不問來曆。隻要不惹到幾個地頭蛇,藏一段時間……也許行。”
山穀區。我聽說過這個地方,東京最後的貧民窟,法外之地,被繁華刻意遺忘的角落。混亂,危險,但也意味著相對的隱蔽和規則簡單。
“有熟悉的路子進去嗎?怎麼避開盤查?”顧傾城追問細節。
“可以混在清晨進城的日結工隊伍裡,或者……搭運送建築垃圾的便車。那邊工地多,卡車進出頻繁,查得不嚴。”健次努力回憶著,“我知道幾個司機會偷運點‘私貨’,塞幾個人進去,給點錢就行。”
“就那裡。”我拍板決定。沒有比這更合適的選擇了。我們需要消失在東京最深的陰影裡。
“休整一小時。補充水分和食物。然後,”我看向窗外漸漸清晰的、卻依舊壓抑的天空,“我們搬家。”
“去山穀區,當幾天真正的‘老鼠’。”
我握緊了裝有探針的皮包。有了李哲送來的這份“快遞”,有了這套能救人也能在某些時刻“手術”敵人的精密工具,或許,我們這隻傷痕累累、被迫鑽入地下最肮臟角落的小隊,能獲得一絲難得的喘息,甚至……找到反擊的契機。
前提是,我們能活著抵達那裡,並在那片弱肉強食的“山穀”裡,先站住腳。
遊戲的下一個關卡,即將開始。而這一次,我們手中,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鋒利的“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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