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臨江縣縣委書記陳成！執行緊急公務！這是省廳趙廳長特彆授權文件！”
省廳督查處乾部孔銳的聲音如同滾雷，在超算中心冰冷的鋁合金穹頂下炸開。他手中那張蓋著鮮紅大印、印著省公安廳抬頭的緊急授權函紙質文件，在淒厲旋轉的紅色警報燈下，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劈開了前方安保人員臉上混雜著驚愕、憤怒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保衛處長舉著電擊棍的手，肉眼可見地僵住了。他瞪著那張紙，眼珠子幾乎要貼上去，嘴唇哆嗦著，像是想質疑這玩意兒是不是路邊五十塊錢一張的假證。省廳趙廳長？那可是跺跺腳整個省公安係統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授權一個縣委書記帶著武警闖進國家級的超算中心搞破壞？
“這…這不可能！”保衛處長憋紅了臉，聲音帶著被羞辱的嘶啞，“你們這是暴力入侵！破壞國家重要科研設施！警報已經響了！上級部門馬上就會…”
“馬上就會怎麼樣？！”陳成一步跨前，冰冷的寒氣似乎還凝在他眉毛的霜上，眼神卻銳利得能把人刺穿，“看著！”他猛地舉起一直攥在手裡的加密手機——屏幕上，那吞噬人心跳的猩紅倒計時數字，赫然凝固在了[5103]！紋絲不動！
“裡麵的東西，”陳成的指尖重重戳在屏幕上，幾乎要戳裂那冰冷的玻璃，“關係重大！遲一秒，就是國家級損失！你們擔得起？！趙廳長的授權擔不起你一個保衛處長的質疑？要不要我現在給他打電話，讓他親自跟你解釋什麼叫‘緊急公務’？！”
他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砸進在場安保人員的耳朵裡。配合著手機屏幕上那凝固的、散發著不祥紅光的死亡倒計時，以及周圍武警戰士黑洞洞的槍口和冰冷的眼神，形成一股極其強大的壓迫感。
保衛處長張著嘴，剩下的話全卡在了喉嚨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他看著陳成那張年輕卻寫滿不容置疑的威嚴的臉，又看看那張貨真價實的省廳授權函，再看周圍荷槍實彈的武警，最後目光落在那如同催命符般的倒計時上……額頭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他隻是個保衛處長，不是敢死隊長！這陣仗，這來頭，這隨時可能引爆的“國家級損失”……他硬頂？拿什麼頂？拿命頂嗎？就算事後證明是烏龍，他今天硬攬的鍋也背定了！
“咕咚。”保衛處長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高舉電擊棍的手臂終於慢慢地、不甘心地垂了下來。
“讓…讓路！”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像是耗儘了全身力氣。
堵在麵前的安保人員麵麵相覷，最終在保衛處長頹敗的手勢和武警冰冷的逼視下，如同被摩西分開的紅海，帶著滿心的憋屈和驚疑，緩緩讓開了一條通道。
“走！”武警少尉低喝一聲，幾名戰士立刻變換隊形，將陳成護在核心，如同鋼鐵楔子般強勢插入人群縫隙，毫不停留地朝著入口處疾步撤離。孔銳緊隨其後，手裡那張授權函如同辟邪的令牌，所過之處，雖有怒目而視，卻再無一人敢上前阻攔一步。
刺耳的警報聲依舊在頭頂瘋狂嘶鳴，旋轉的紅光將每個人臉上變幻不定的神色映照得如同鬼魅。陳成腳步不停，心臟還在為剛才硬盤投入液氮槽那驚險一幕狂跳，腎上腺素的後勁讓他四肢微微發麻。他一邊走，一邊迅速對著耳麥低吼：“田鼠！硬盤狀態持續監控！有任何異常立即報告！另外，給我查清楚這個遠程激活指令的源頭！挖地三尺也要把那隻縮頭烏龜揪出來！”
“放心！硬盤溫度恒定零下196，邏輯鎖進程凍結得比北極冰川還結實！信號穩定得像焊死在裡麵了！”田軍的聲音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亢奮，鍵盤敲擊聲劈裡啪啦響成一片，“指令源追蹤已經在路上了！這幫孫子用的是經過七八層肉雞跳轉的加密通道，還他媽加了自毀木馬！夠陰險！不過…嘿嘿，他們遇上田爺我，算他們祖墳風水不好！給我點時間，保證把他們老巢ip扒得底褲都不剩！”
陳成稍稍鬆了口氣，但神經依舊緊繃。硬盤暫時安全隻是第一步，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他快速鑽進帕薩特，車隊立刻如同離弦之箭，再次衝出超算中心的大門，將那片依舊回蕩著淒厲警報的銀灰色建築群甩在身後。窗外景物飛速倒退，陳成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試圖平複過於激烈的心跳和呼吸。
“陳書記，直接回縣裡？”老張緊握方向盤問道。
“不！”陳成猛地睜開眼，眼中疲憊一掃而空，隻剩下熊熊燃燒的火焰和刻骨的擔憂，“去縣人民醫院！立刻！馬上！”諸成還躺在icu，生死未卜！硬盤引發的這場驚天動地的爭奪戰剛剛告一段落，而另一條戰線上的廝殺，恐怕此時已經到了刀刀見血的白熱化關頭！
……
臨江縣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區icu）外的臨時休息室。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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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海、曾明等幾位核心常委被“請”到了這個稍大些的房間，美其名曰讓專家專心搶救，眾人稍事休息。實則誰都清楚，這是變相的隔離。走廊裡，曾明安排的四名紀委乾部如同釘子般釘在關鍵位置，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試圖靠近icu大門的人。空氣裡消毒水和緊張不安的味道混雜著，令人窒息。
劉明海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次性紙杯，杯裡的水半天沒喝一口，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不住地歎氣：“唉，曾書記，剛才…是不是有點太…”他欲言又止，顯然對曾明之前當著眾人麵用錄音筆威懾孫立武、甚至點破王強局長“意外”車禍內幕的做法心存顧慮，覺得太咄咄逼人，撕破臉太快。
曾明靠在對麵的窗邊，手裡把玩著一枚硬幣，眼神銳利地掃過窗外樓下醫院大門進出的車輛和人群，聞言頭也不回，聲音冷得像冰：“太什麼？太直接？太不給某些人留臉麵了？”他嗤笑一聲，“劉縣長，刀都架到我們脖子上了，還在考慮怎麼給對方遞台階？諸成同誌現在躺在裡麵，靠機器續命！水利局的機房燒成了廢墟！硬盤差點被毀！張濤的口供、轉賬記錄，鐵證如山指向汪宏偉！孫立武屁股底下那堆屎，都快糊到我臉上了！這種時候還講溫良恭儉讓？講大局觀？講同誌間的團結友愛？”
他猛地轉過身，硬幣“啪”地一聲拍在窗台上，目光如電直視劉明海：“我就是要打草驚蛇！我就是要讓他們慌！讓他們亂！讓他們狗急跳牆！躲在暗處的毒蛇才最危險！逼他們動！隻要一動，就一定會露出狐狸尾巴！”他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種血腥的狠戾，“汪宏偉在省裡根基深？他後台硬？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後台硬，還是我手裡這把沾著血的刀硬！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保一個孫立武，把自己徹底拖進這灘渾水裡！”
劉明海被曾明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氣和決絕震得心頭一凜，端著水杯的手都抖了一下，水灑出來幾滴。他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麼。他知道，曾明說的沒錯。雙方早已是你死我活，沒有半點轉圜餘地了。隻是…這種赤膊上陣、刺刀見紅的打法，風險實在太大！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他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孫立武剛才借口去衛生間，已經去了有一陣了……
……
醫院三樓，一個極其偏僻、幾乎廢棄的器械儲物間門口。
孫立武像一條滑溜的泥鰍，左右張望確認無人跟蹤後，迅速閃身擠了進去，反手死死關上門。狹小的空間裡堆滿落灰的舊器械架子，空氣渾濁。他背靠著冰冷的鐵門，劇烈地喘息著，額頭上全是冷汗，那張平日裡頗具威嚴的國字臉此刻隻剩下驚惶和猙獰。
他飛快地從貼身內袋裡掏出一部從未在人前使用過的、厚重的三防加密手機。手指因為極度緊張而顫抖，幾乎按不準按鍵。
電話幾乎是秒通。
“汪…汪市長！”孫立武的聲音帶著哭腔，恐懼幾乎要衝破喉嚨，“完了！全完了！諸成…諸成那雜種命硬！醫生說他暫時挺過來了！曾明那個瘋子！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放了張濤的口供錄音！他…他連王強刹車油管的事都當眾點出來了！他還…他還派人盯著我！我上個廁所都有人跟著！這是要弄死我啊汪市長！”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死一般的沉默，卻帶著山雨欲來的沉重壓力。
“廢物。”汪宏偉的聲音終於響起，低沉、緩慢，聽不出喜怒，卻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孫立武的脖頸，“慌什麼？天塌了？”
“汪市長！證據鏈馬上就要閉環了！硬盤…硬盤雖然他們說是物理毀了，但陳成那邊不知道搞了什麼鬼把戲，萬一…萬一他們又拿到裡麵的東西…我就徹底完了！曾明和陳成這是在逼您表態啊！”孫立武語無倫次，精神已然處於崩潰邊緣。
“表態？”汪宏偉的聲音裡透出一絲譏諷，“他們配嗎？曾明想看我慌？想看我的底牌？好啊，那我就讓他看個夠！”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透著徹骨的寒意：“諸成不是挺過來了嗎？那就讓他永遠閉嘴。醫院裡，發生點‘意外’很正常。術後感染？藥物過敏？換個輸液瓶而已…你手下在衛生係統乾了那麼多年的那位‘表妹夫’，該動一動了。手腳乾淨點，做成自然的醫療事故。”
孫立武渾身一哆嗦，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滅口？！在紀委和警察眼皮底下對諸成下手？！這…這太瘋狂了！
“汪市長！這…這難度太大！icu裡都是他們的人！曾明那兩條鷹犬盯著我呢！我根本靠近不了！”孫立武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誰讓你親自去了？豬腦子！”汪宏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暴怒，“動動你的關係！臨江縣衛生局副局長林建國！你提拔起來的狗！他老婆就在人民醫院藥劑科！讓他老婆想辦法！‘特供’一支加了料的生理鹽水，換個標簽，混進icu的常規補給裡！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嗎？！告訴他，他兒子在澳洲那套彆墅的首付，還想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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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建國…”孫立武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好！我…我馬上聯係他！一定辦好！”
“聽著，”汪宏偉的語氣森然，如同下達最終判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諸成必須死！死得‘合理’！同時，啟動‘毒丸計劃’第二步！那些準備好的‘黑料’，立刻給我全方位引爆！目標，陳成！我要他在二十四小時內，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