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枯手縮回黑暗的刹那,秦無塵的玄鐵匕首已撞上虛空,爆出一串幽藍火花。
火光一閃即滅,卻在石台上留下焦黑的劃痕。
那手並未完全退去,指尖懸在墨鳶頭頂三寸,指節扭曲如枯枝,皮膚乾癟發黑,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生氣。
“彆動。”秦無塵低喝,右手迅速從石縫中抽出匕首,左手仍按在左腕印記上。
熱度燙得驚人,仿佛血脈裡燒著火。他能感覺到,那東西就在上方,貼著穹頂緩慢移動,像某種寄生在陰影裡的蟲。
時渺靠在石壁,呼吸急促,耳角滲出一絲血線。
她沒抬手去擦,隻是死死盯著那片漆黑,聲音微弱:“它在讀我們……不是攻擊,是窺探。”
墨鳶咬牙,額角冷汗滑落。
剛才那一瞬,她確實遲了半拍——
不是反應慢,而是意識被什麼東西輕輕拉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她腦子裡翻書頁。
“魂體類。”秦無塵緩緩起身,將匕首橫在胸前,“不靠靈識定位,就用震動。”
他說完,猛地一腳跺地。
石台震顫,裂紋蔓延,地麵濕滑的暗紅液體隨之蕩起微波。
這一腳並非隨意而為,而是順著之前布下的震蕩場反向發力,攪亂無形軌跡。
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嘶響,像是布帛撕裂。
緊接著,整片穹頂開始浮現輪廓。
一張張人臉從黑暗中擠出來,扭曲、重疊,有的隻剩眼眶,有的嘴巴裂到耳根,全都無聲開合,像是在重複某個早已失傳的咒語。
“閉眼!”秦無塵一把拽過墨鳶,將她推向石台內側。
三人背靠背蹲下,各自守住一個方向。
秦無塵掌心再次按入裂縫,靈氣注入,震蕩頻率加快。
每一次震動都讓那些人臉模糊一瞬,可不過兩息,它們又重新凝聚。
“不行。”墨鳶喘著氣,“它不止一個點,是整片空間都被汙染了。”
她的手指在地麵劃動,想布個簡易防護陣,可指尖剛勾出一道弧線,那痕跡便自行潰散,如同沙子落入水中。
時渺忽然抬手,指尖泛起一圈極淡的漣漪,隨即碎裂。
“我還能撐一次逆流。”她聲音發虛,“但隻能偏轉三息時間,夠你們看清它真形。”
“不用。”秦無塵打斷她,“你現在最弱,彆耗本源。”
“那你打算怎麼打?”墨鳶盯著他,“它連實體都沒有,匕首碰都碰不到。”
秦無塵沒答,而是低頭看了眼腰間的青銅鈴鐺。
鈴身靜止,可他知道,剛才那一擊,匕首撞上的不隻是空氣——
那是殘魂寄附的節點,短暫顯形,才被震蕩場逼出反應。
他慢慢抬起左手,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滴在匕首刃上。
血珠滾落,沿著刀鋒滑至尖端,凝而不散。
“它怕這個。”他說,“剛才退得很快。”
“精血?”墨鳶皺眉,“可你不是普通修士,你的血帶混沌氣息,它可能忌憚的是命紋之力。”
“那就試試。”秦無塵握緊匕首,猛然躍起,朝著頭頂人臉最密集處刺去。
刀尖破空,血珠離刃飛出,撞上那片扭曲麵孔的瞬間,轟然炸開一團暗金火焰。
慘叫響起。
不是從耳朵聽見的,而是直接在神魂深處炸開,尖銳刺耳,帶著腐爛的氣息。
那些人臉劇烈扭曲,紛紛後退,露出穹頂中央一片空白區域。
在那裡,一道人影緩緩成形。
不高,瘦削,披著破爛黑袍,頭顱低垂,麵容藏在兜帽陰影下。
它的雙臂垂在身側,十指如鉤,指甲漆黑如墨。
最詭異的是,它的胸口位置,竟嵌著一枚殘缺的銅環——與殿門上那枚破損銅環,形狀一致。
“找到了。”秦無塵落地未穩,立刻後撤兩步,將墨鳶與時渺護在身後。
那殘魂緩緩抬頭。
沒有眼睛,隻有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嘴角咧開,無聲笑了。
下一瞬,它消失了。
不是遁走,而是像被風吹散的灰燼,整個人化作無數黑絲,順著穹頂紋路疾速遊走,眨眼間繞至三人背後。
“左邊!”時渺突然尖叫。
秦無塵旋身揮匕,刀光斬中一道黑影,濺出幾點幽火。
可那黑影隻是微微一頓,便繼續撲來。
墨鳶抬手格擋,卻被一股陰寒之力撞中肩頭,整個人踉蹌後退,撞上石台邊緣。
“它在分化!”她咬牙,“每一縷都是獨立意識,攻擊節奏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