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手裡捧著那本《論語·真解》,翻開第一頁。
隻一眼,這位燕王世子那眼睛差點掉下來。
“子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何為道?通商惠工,流貨通資,此乃天地之大道也!”
“無商不活,無工不富,農為本,商為血,血不流則人亡,商不通則國僵!”
朱高熾臉上的肥肉開始瘋狂抽搐。
他又硬著頭皮往下翻了幾頁,越看心越涼。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何以足食?非唯耕也,海內之貨通,海外之寶入,則倉廩實!”
“何以足兵?匠作興,火器利,甲胄堅,則四夷服!”
“故聖人治世,必先重工利商,而後教化!”
“啪!”
朱高熾猛地把書合上,他抬起頭,滿臉驚恐地看著對麵那個正一臉淡然的朱雄英:“英……英哥,這……這是孔聖人說的?”
“怎麼?”
朱雄英看著他,似笑非笑:“不像嗎?這可是‘聖人微言大義’啊。”
“這哪是不像啊!這簡直就是……”
朱高熾把“胡說八道”四個字硬生生咽回肚子裡,換個委婉的說法:
“這……這跟我在北平讀的《論語》,它不是一個版本啊!我也沒少挨先生板子,可從來沒聽說過孔聖人教唆咱們去海外做生意,也沒提過要造火器啊!”
“那可是春秋時候,哪來的火器?這不是扯……咳,這不是穿越了嗎?”
“那是以前的版本錯了,那是盜版。”
朱雄英語氣平淡得嚇人:
“曆史嘛,就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高熾啊,你要知道,孔聖人的話傳了幾千年,經過秦火,經過漢儒,又經過宋朝那幫理學老頭子的手,早就被人改得麵目全非了。”
“那些腐儒為了讓百姓像豬羊一樣聽話,故意刪改了聖人的真意,搞了版本閹割。”
“他們把聖人那種開拓進取、務實求真的精神都給切了,隻留下‘君君臣臣’這種讓人跪在地上的糟粕。”
“而這一本,才是真正的原版!官方正版!”
“是你父王燕王朱棣,在山東孔府最隱秘的地下密室裡,在孔家曆代家主的靈位底下,親手挖出來的鐵證!”
“啥!”
朱高熾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帶著被冤枉的委屈:
“英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這……這是我爹挖出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就是從山東回來的啊!那車隊裡裝的是馬和銀子,清單還是我親自核對的!”
“每一匹馬我都摸過,每一箱銀子我都數過!絕對沒有這幾箱破書啊!”
朱高熾急得汗都下來,這也太冤了!
這哪裡是鐵證,這分明就是一口巨大的黑鍋啊!
“英哥,您彆玩我了!這東西要是傳出去,說孔聖人教唆大家去做買賣,還要造火器去打四夷,那幫翰林院的老頭子能直接撞死在午門上!”
“全天下的讀書人能用唾沫星子把我們燕王府給淹了!”
“我爹要是知道背了這麼個黑鍋,他能連夜騎馬從山東殺進京城來揍我啊!”
看著急得快要哭出來的胖子,朱雄英冷哼一聲。
“高熾,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
“孤說是你帶回來的,那就是你帶回來的。這車隊進了應天府,清單上有什麼,孤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