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肉吃完了,日子還得往前奔。
這幾天,老庫房的院子裡那是分工明確。
一大早,天剛擦亮,郝紅梅就背著背簍,領著蘇婉上山了。
那被野豬糟蹋過的菌棚已經重新搭好了,雖然規模小了點,但那是希望能救多少是多少。
蘇婉現在是把那些剩下的木耳當孩子養,一天看八遍,噴水、通風,伺候得比對王強還細心。
王強呢,也沒閒著。
他把那個在角落裡吃灰好久的柳條筐翻了出來,裡麵裝著他的寶貝。
那張是龍王灣開荒時用的舊漁網,還有幾把排鉤。
“老夥計,歇夠了吧?該乾活了。”
王強拍了拍那艘扣在江邊草叢裡的小舢板。
這船是大哥留下的,木頭都發黑了,但這幾天王強抽空給它刷了一層桐油,縫隙裡塞了新的麻絲,看著雖舊,但卻透著股子結實勁兒。
他把漁網往船上一扔,跳上去,操起那兩把磨得光滑的木槳。
“嘩啦——”
雙槳一分,水麵劃開兩道白浪,小舢板像條聽話的黑魚,輕飄飄地滑進了鬆花江的晨霧裡。
這時候是六月中旬,江水不涼不熱。
岸邊的柳樹葉子綠得冒油,知了在樹上還沒開始叫喚,隻有江鷗偶爾掠過水麵,嘎嘎嘎叫兩聲。
王強沒急著下網。
俗話說:“三分釣,七分看。”
這捕魚,不是說你把網撒下去就有魚,那得看水色,看風向,還得看魚星。
今兒個刮的是東南風,風力不大,水麵上有細碎的波紋。
“南風吹,魚開口;北風吹,魚縮頭。”
王強眯著眼睛,嘴裡念叨著老輩傳下來的行話,“這天兒,魚都在中上層溜達呢,透氣。”
他把船劃到了一個江灣子處,這地方水流緩,岸邊長滿了蘆葦和水草,是魚群藏身的好地方。
王強停下槳,任由小船隨著水波輕輕晃蕩。
他趴在船幫上,眼睛死死盯著水麵。
大概過了幾分鐘,隻見那一片平靜的水麵上,突然泛起了一串串細密的小泡泡,跟開鍋了似的,還帶著點渾水翻上來的土腥味。
“有了!這是鯽瓜子在拱泥呢!”
王強心裡有了底,看這泡泡的密度,底下的魚群小不了。
他站起身,兩腿岔開,穩穩地紮在船板上,拿起那張旋網,把網綱掛在左手手腕上,右手抓著網底的鉛墜,腰身一扭,胳膊掄圓了。
“走你!”
那張大網在空中瞬間張開,像一朵灰色的雲彩,或者是盛開的蓮花,圓圓滿滿地罩向了那片泛泡的水域。
“噗通!”
網衣入水,那一圈鉛墜帶著網迅速下沉。
王強沒急著拉,而是等了一會兒,讓網底徹底沉到底,把魚群給包圓了。
然後,他開始慢慢收網。
這一收,手裡頭就有感覺了,那網繩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抖動,那是魚在網裡亂撞的動靜。
“嘿!勁兒還不小!”
王強手臂肌肉隆起,有節奏地往回拉,隨著網兜慢慢露出水麵,裡麵已經是銀光閃閃的一片。
劈裡啪啦的水聲不絕於耳。
好家夥!
這一網下去,少說得有二三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