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項鏈_榮耀失格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11章 項鏈(2 / 2)

廊柱之間掛著一盞盞舊式宮燈,燈罩不是豔紅,是偏暗的絳色,透出來的光也不張揚,恰好能讓人看清路,卻不會讓人看清心事。

秦宅的“貴”,不在鋪陳。

在不需要鋪陳。

它有一種長期被權力與分寸共同打磨過的秩序感。

讓人在這裡說話會下意識放輕一點,連笑都不敢太放肆。

秦湛予把她帶進來的,不隻是“家”,還有他的“世界”。

而他為了讓她今天能這樣走在廊下、能這樣在人前站在他身側,必然提前做過大量“沉默的處理”。

那些處理裡,有他對外公的請求,對母親的承諾,對舅舅的交代,甚至對某些他從不願提起的“路線判斷”。

他可以把話說得漂亮,“我沒拿你去換什麼。”

但現實的語言從來更隱晦:不是拿她去換,而是他自己拿出一部分可被挪動的未來,去換一種“她沒有被看低”的平穩。

他把“妥協”壓成“安排”。

把“讓步”翻譯成“分寸”。

把可能刺痛她的真相,全部折進他自己的沉默裡。

顧朝暄有點胸悶。

她不是不懂。

她隻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見——

一個男人為她鋪路時,連“讓她知道自己被鋪路”這件事都小心避開。

她側頭看他,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吞掉:“秦湛予。”

“嗯?”

“你是不是……替我扛了挺多事?”

秦湛予腳步沒停。

隻偏頭看她一眼,眼神很淡,卻很定。

“你又開始給自己找罪名了。”

“我沒有。”

“那就彆替我補劇情。”他語氣帶點笑,“你又不愛寫小說。”

顧朝暄被他噎了一下,想反駁。

可話到嘴邊,又被他輕輕捏住指節的動作摁回去。

走到一株老槐下,他停住。

槐樹下的石桌邊放著兩張石凳,凳麵被歲月磨得光滑。

樹乾粗得誇張,枝葉在夜色裡鋪成一層靜默的影。

那種時間和根係交疊出來的沉重感,讓人不由自主想起“祖輩”“傳承”“規矩”。

顧朝暄笑了一下,帶點自嘲:

“我以前在你家撒野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要走進這種地方。”

秦湛予也笑:“你現在也沒怎麼收斂。”

“我今天已經很收斂了。”

“看出來了。”

他慢悠悠補一刀,“不然你剛剛就該當場問我:你們是不是開了三方會議。”

她被他逗得終於鬆了點氣,抬手捶了他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順勢把她攏近半步。

“顧朝暄。”

“嗯?”

“你記住一件事。”

“什麼?”

“我帶你來,不是讓你學會適應他們。也不是讓你學會討一個‘合格’。”

“你隻要做你自己。剩下的,我會處理。”

顧朝暄心口一熱:“你處理得完嗎?”

“處理不完也得處理。”

“你今天一句都沒講你為我做了什麼。”

秦湛予笑意淺淡,像聽見一個過於“感性”的命題。

“要講什麼?講我多不容易?講我多委屈?”

他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發頂:“你不是那種聽完這些就會心軟退一步的人。

我也不是那種要靠‘犧牲敘事’去換你留下的人。”

“顧朝暄。”他聲音壓低,“你能站在我身邊,已經夠了。”

風過槐葉,沙沙聲一陣陣。

遠處正廳傳來一點輕微的腳步與器皿聲,是晚飯將近的信號。

他妥協了很多東西。

把自己下一步該走的方向、該出現在哪個城市、該承擔哪類任務,都提前在某個“家庭係統”的坐標裡校準過。

但這些話,他不會說。

一字都不會。

因為說出來,就等於把她塞進“代價”的框裡。

等於讓她從“被愛的人”,變成“被衡量的原因”。

而他不允許。

他要她永遠站在“人”的位置,而不是站在“賬”的位置。

顧朝暄最終隻輕輕“嗯”了一聲。

她沒再問。

也沒再逼。

隻是伸手回握住他,指尖很輕地扣住他的指節。

……

晚飯比她預想的更家常,但又處處不失章法。

秦雲嶙話不多。

句子短,問得也不寬。

偶爾提到兩句舊事,語氣不像閒聊,更像把一條線輕輕放在桌麵上,看看兩端的人是不是都能看見它在哪兒。

秦寧一如既往平穩。

她不會熱絡,也不會刻意冷。

看到顧朝暄筷子偏向哪道,就讓人把那道菜往她那邊挪半寸;

聽見她說巴黎項目節奏緊,就很自然地接一句“那就彆硬扛,節奏能不能拆成兩段”,

像一個無意間給出方法論的前輩,而不是在審一個“要不要進家門”的人。

秦言像是整張桌子的氣壓往下按的人。

他說笑兩句,把話題牽到“最近天氣”“北京冬天的路況”“法方接待的規矩”,

句句都在“軟化”,卻又不越界。

這種人天生適合成為家庭裡的緩衝器。

既懂體係的硬,也懂人情的軟。

顧朝暄吃得不快。

她沒刻意討好,也沒刻意對抗。

至於是否要被喜歡,她沒有把這當作今晚必須要拿到的結果。

秦湛予全程話少。

但誰都看得出來,這頓飯的“秩序”是圍著他在運轉:他是這張桌子的軸心。

她是他今天要護住的那一端。

這種“護”,不是明麵上的偏袒。

而是隻要她一句話落下,他就能讓下一句問話停在恰到好處的位置上。

既不讓她難堪,也不讓長輩失了原則。

飯局結束時,秦雲嶙放下筷子,淡淡說了句:“回頭有空,讓你外公過來下盤棋。”

顧朝暄笑著點點頭::“好。”

秦湛予側頭看她,眼神裡那點鬆動很淺,卻清晰。

……

散席後,侍者收桌,正廳裡短暫恢複了那種“體麵之後的安靜”。

秦寧起身去接電話。

秦言被人叫去外院看一份來得急的文件。

秦雲嶙回書房。

這一刻的秦宅,終於把“公”那一麵收回去一點。

秦湛予握住顧朝暄的手,低聲問:“累不累?”

“還行。”她頓了頓,故意補一句,“比我想象中‘審訊’少一點。”

他輕嗤:“你還真記仇。”

“我隻是記性好。”

其實,今天這場“見麵”,她最難的不是麵對長輩,

而是麵對他。

麵對他那種把所有鋒利都收進自己身後的方式。

“走。”他說,“我帶你去我那邊坐坐。”

顧朝暄挑眉:“你房間?”

“怎麼?”

他看她一眼,語氣很淡,“怕我房間也有審訊燈?”

“我怕你房間裡有你小時候的黑曆史。”

他笑了下,沒有反駁。

他的房間在內院更深處。

門一推開,氣息就變了。

不像正廳那種“家族被展示的端正”,

也不像飯桌上那種“體係依舊在場的克製”。

這裡更像他本人。

書牆、舊式台燈、素色的地毯,

一張不大的沙發,靠窗處擺著一盞很簡單的落地燈。

所有東西都乾淨、耐看、沒有情緒性裝飾。

顧朝暄站在門口那一秒,突然有點失神。

她見過很多“高乾家庭”的房間。

要麼過度端起,要麼過度防備。

而秦湛予這裡,竟有種不甚張揚卻異常清醒的“私人邊界”。

“坐。”他給她倒了杯溫水。

她沒急著坐。視線掃過書架與桌麵,最後停在靠牆那隻相框上。

她腳步微微一頓。

那條項鏈,被裱得極規整。

黑胡桃木框、白底卡紙,銀白細鏈壓得平直,那顆小鑽在燈下折出一點極冷、極乾淨的光。

像她那年在塞納河邊買下它時,心裡那股倔強到發亮的勁。

也像她後來把它連同字條一起留下時,那種“我不欠你”的決絕。

顧朝暄喉嚨發緊:“……你怎麼還留著?”

“你不是說不要了?它現在是我的了。”

“乾嘛不賣,裱起來乾嘛?”

“賣了就真成‘錢貨兩清’了。”他說得輕描淡寫,“我不喜歡那種結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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