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予!”
“乾嘛。”
“你怎麼又吃醋了。”
他不說話了,隨後說:“顧朝暄,我會背你一輩子的。”
……
同年的年關來得很快。
這一年顧朝暄回國,回國之後,北京的冷就顯得更硬,硬到人一呼吸,鼻腔裡都帶點刺。
顧朝暄把行李落在北京,隻待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就坐飛機去上海。
因為秦湛予在那裡。
秦湛予來接她的時候,身上還帶著會場的氣息。
他從人群裡走出來,步子不急不慢,穿著西裝。
顧朝暄站在出口旁邊,剛把手機揣回兜裡,就被他一眼鎖住。
“等很久了嗎?”他把行李箱拉杆握過去。
“沒有。”顧朝暄答得很快,下一秒又補了一句,“我剛到兩分鐘,你彆擺那副‘我遲到了’的臉。”
秦湛予看了她一眼,沒接茬,隻把她的手指攏進掌心裡捂了捂,指腹帶著一點薄繭,溫度很實在。
“冷不冷?”他問。
“還好。”她嘴硬,眼神躲了一下,鼻尖有點紅。
“手。”他低聲說。
“乾嘛?”
“給我。”
顧朝暄把手伸出去,他就把她手指一根根扣進自己指縫裡,握緊。
“還好?”他重複了一遍,語氣淡淡的,帶點審問。
顧朝暄被他逗笑了,嘴上仍不鬆:“嗯,還好。”
他也笑了一下,很短,幾乎看不出來,隻是眼底軟了一點。
“行。”他點點頭,“那上車。暖氣開著。”
走出兩步,他又補了一句,“顧朝暄,下次彆說‘還好’。你冷,就跟我說冷。”
“知道啦。”
車裡暖氣開得足,玻璃上很快起了一層薄霧。
秦湛予把車開得很穩。
晚飯他沒帶她去那些最顯擺的地方。
車停在一條不那麼起眼的小路邊,梧桐枝子光禿禿的,風從樹梢落下來,帶點潮濕的冷。
餐廳是老洋房改的,燈光壓得很低,門口沒有誇張的招牌,隻有一盞暖黃的壁燈亮著。
裡麵很安靜,服務生說話都輕。
吃完飯,他帶她回去。
她以為是酒店。
結果車一路繞開了外灘那片最亮的繁華,拐進一段更安靜的路。
小區入口的保安亭燈光很白,車牌被掃了一下,閘杆抬起,車子無聲滑進去。
地下車庫很大,空得發響。
他把車開到最裡麵的位置,停下,熄火。四周一下子安靜得隻剩下引擎餘溫的嗡鳴散去。
“這裡?”顧朝暄側過臉。
“藺家給的。”他答得淡,“在上海落腳用。平時沒人來。”
顧朝暄點點頭。
秦湛予沒急著下車。
他解開安全帶,然後側身過來,手掌扣住她後頸,額頭輕輕抵了她一下。
“想不想我?”他終於問出口。
顧朝暄本來想嘴硬,結果被他這樣貼著,喉嚨裡那點硬氣反倒化開了:“一點點。”
“撒謊。”他低聲說。
話音落下,他吻了她一下。
顧朝暄被那一下吻得心口發燙,手指攥住他襯衫袖口,忽然問:“你開完會就來接我,合規嗎?”
秦湛予停了兩秒,像在認真計算這句話的風險,然後他很輕地笑了一下,那笑意隻在眼底一閃,很快又收回去。
“不合規。”他說,“但我想你。”
“……油嘴滑舌的。”顧朝暄又問,“不下去嗎?”
“不想。”
“……”
“要不要坐我身上?”
意思那麼明顯。
“不會有人來。”他補充。
猶豫猶豫,隨之她坐起身,順勢跨到他腿上。
他抬手扣住她的腰,不許她退。
男人的手從她腰側一路往下,指腹掠過裙擺邊緣,帶著不容拒絕的熟稔與耐心。
……
他的呼吸貼在她頸側,低而沉,帶著克製到極限後的沙啞。
顧朝暄咬住唇,想逞強不出聲,可身體比嘴更誠實,腿根發軟,指尖抓緊了他襯衫的前襟,連罵人的力氣都散掉。
……
秦湛予的手往中控那邊探了一下,指尖已經碰到那隻扁平的包裝。
顧朝暄下意識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車庫裡燈白得冷,照得他眼底那點熱更明顯。
他停住,沒急著抽回手,隻是抬眼看她。
“想清楚了?”他問得很慢。
顧朝暄喉嚨發緊,心跳撞得耳朵發麻。
她知道他問的不是“現在”,是“之後”。
是風險,是後果,是她能不能承受、能不能麵對、能不能不再用理性把一切切開。
她咬住牙,點了點頭。
那一下點頭幾乎用儘了她的力氣,像把自己從舊的防線裡硬生生拽出來。
秦湛予盯著她看了兩秒,宛若在確認她不是逞強。
下一瞬,他沒再去拿那隻包裝,隻把她往懷裡扣得更緊,額頭抵上來,輕輕蹭了一下。
“行。”他聲音更啞了些,“我聽你的。”
車窗很快起霧,玻璃把外麵的世界隔得很遠。
隻有他們的呼吸,亂得不像話,又近得過分。
顧朝暄被他抱著,被他一整個人的溫度圍住。
她有一點發抖。
她想裝鎮定,想開口說兩句硬話,結果一張嘴就被他吻住,所有鋒利都被他一點點含化,剩下的隻有發熱的委屈和誠實。
秦湛予知道她會怕,動作再急也沒失控,始終用手掌托著她的後頸和腰,穩得讓她找得到支點。
他貼著她唇邊喘了口氣,忽然低聲問:“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朝暄怔了一下。
這個問題如同一束光,突然照進她最不願意觸碰的地方——未來。
孩子。家。那種她從小就覺得“與我無關”的東西。
她被他折騰得意識發軟,眼神都散了,但還是含糊地擠出一句:“……都不喜歡。”
秦湛予沒笑她,也沒逼她改口。
他停了一瞬,把她那句“都不喜歡”聽進了更深的地方,聽見了她心裡那點不敢說的怕:怕失去,怕重演,怕自己根本不會愛,怕把一個無辜的人帶進一個不完整的世界。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吻得很輕,帶著一種近乎小心的憐惜。
“我知道。”他把額頭抵著她,“你不是不喜歡,你是不信。”
顧朝暄眼眶發熱,偏過臉想躲,被他用掌心輕輕捧回來。
“顧朝暄,”他喊她名字的時候,比任何時候都認真,“我們的孩子不會像我們這樣。”
“他會有愛他的爸爸媽媽。”秦湛予又吻了吻她,“他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他會知道,家不是交易,也不是條件,是被抱住的時候不會害怕,是難過的時候有人接住,是你想逃的時候也有人把你拉回來——不是為了控製你,是為了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
車廂裡安靜得隻剩喘息和心跳。
顧朝暄沒說話,眼睛卻起了霧。
……
“現在什麼感覺?”
“……熱。”
“彆躲,這裡呢?”
“……麻。”
“這樣呢?還受得住嗎?”
“……你明明知道我受不住。”
“那就說出來。要我怎麼做。”
“……不知道。你也彆問。”
“……嬌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