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號”平穩地懸浮在“湮滅流光帶”邊緣,舷窗外是變幻莫測、瑰麗而危險的能量亂流。
艦橋內,氣氛卻不複之前的劍拔弩張,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繃後的沉靜。
風琛正閉目凝神,試圖再次溝通體內的“神之代碼”,尋找突破流光帶的方法。
挖挖則在一旁的控製台上,劈裡啪啦地敲打著,似乎在優化某種探測程序。
慕清歌坐在角落的聲學分析台前,麵前全息投影著“世界之心”核心激活時那段悲憫歌聲的頻譜與波形圖。
自上次與風琛通過情感共鳴激活“世界之心”後,那段空靈而充滿力量的旋律便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此刻,她正試圖將其殘缺的片段進行修複與分析。
指尖在虛擬控製麵板上輕輕敲擊,旋律被無限放慢、拆解。
她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這段旋律,即便殘缺,其底層的音樂架構卻異常複雜精妙,每一個音符的落點,每一段和聲的編排,都蘊含著一種近乎數學般的嚴謹與藝術的極致融合。
這絕非普通遊戲配樂師所能駕馭,更像是出自某位對音樂有著深刻理解與超凡天賦的名家之手。
“阿哲,”慕清歌開口,聲音清冽如冰泉,“幫我調取《星河戰紀》遊戲開發初期,所有參與配樂製作的人員名單及相關資料,特彆是那些獨立音樂人。”
“好的,慕小姐。”主腦“阿哲”的聲音在艦橋內響起,“正在檢索《星河戰紀》官方資料庫……檢索到早期核心配樂團隊名單,其中包含三位獨立音樂人。
根據您提供的旋律特征片段進行風格比對……匹配度最高的是獨立音樂人——溫景然。”
一個全息檔案框出現在慕清歌麵前:溫景然,男,三十一歲,獨立音樂人,《星河戰紀》Beta測試至公測前三個月的特約配樂師,負責數個關鍵場景及部分BOSS戰音樂的創作。
後因“個人原因”退出項目組,相關作品版權部分保留,部分已回收。
檔案附帶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子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氣質儒雅,笑容溫和。
“溫景然……”慕清歌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心中一動。
她點開溫景然的作品列表,發現其中一首未被采用的廢棄Demo片段,其核心動機竟與“世界之心”歌聲的某個隱藏變奏有著驚人的相似。
或許,他能解開這個謎團。抱著這樣的念頭,慕清歌向風琛簡單交代了幾句,便申請了短暫的現實世界接入權限。
她需要親自去拜訪這位神秘的音樂人。
20XX年12月18日下午,現實世界,A市老城區一條僻靜的文創街區。
冬日的陽光難得地溫暖,透過高大的梧桐樹枝椏,在青石板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慕清歌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羊絨大衣,長發束成簡單的馬尾,臉上未施粉黛,卻難掩清麗脫俗的氣質。
她按照網絡上找到的地址,來到一棟爬滿常春藤的老式紅磚建築前。
門牌上寫著“靜語工作室”。
還未推門,一陣柔和清澈的鋼琴聲便如同山澗清泉般流淌而出,洗滌著周遭的喧囂。
那旋律不複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讓慕清歌因連日緊張和擔憂而緊繃的心弦,在瞬間悄然鬆弛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的木門。
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鋼琴聲戛然而止。
工作室內部比想象中更加寬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讓午後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入,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微塵。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架斯坦威三角鋼琴,琴蓋敞開著。
靠牆的位置是頂天立地的書架,塞滿了樂譜和書籍,旁邊散落著幾盆生機勃勃的綠植。
另一側則是專業的錄音設備和各種稀奇古怪的樂器,牆上掛著幾幅抽象風格的油畫,整個空間充滿了濃鬱的文藝氣息與溫暖的生活感,與外界金融風暴下的恐慌、網絡世界的刀光劍影形成了鮮明而強烈的對比。
聽到開門聲,正在鋼琴前彈奏的男子緩緩轉過身來。
他身形清瘦挺拔,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羊毛衫,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線條乾淨的手腕。
一頭柔軟的黑色短發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額前幾縷碎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極其清澈的暖棕色眼眸,像是盛著融化的陽光,溫和而深邃,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好奇與友善。
當他看到門口的慕清歌時,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一個比窗外陽光還要溫暖和煦的笑容在他臉上漾開,如同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瞬間消融了所有的陌生與隔閡。
“你好,請問你是?”男子的聲音如同他的笑容一般,溫潤低沉,帶著奇異的磁性,讓人聽著格外舒服。
慕清歌微微一怔,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淩霄的銳利果決,有風琛的從容自信,有挖挖的憨厚勇猛,也有夜宸的妖異鋒芒。
但眼前這個男人,他身上那種純粹的溫柔與治愈氣息,卻如同一股清流,讓她有些晃神。
她定了定神,禮貌地點點頭,開口道:“您好,請問是溫景然先生嗎?
我叫慕清歌,冒昧打擾,是想向您請教一些關於《星河戰紀》早期配樂的問題。”
溫景然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意更深了些,他站起身,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慕小姐,請坐。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有人會因為《星河戰紀》的配樂來找我。
快請坐,想喝杯什麼?茶還是咖啡?”他的動作自然流暢,沒有絲毫的疏離與不耐煩,仿佛來的不是陌生人,而是一位許久未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