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市場另一頭的相對僻靜處,李宏偉才一把拉住沈晦,急切地低聲道:“沈晦!你他媽傻啊?那堆破爛加起來五百都不值!你花一萬?我知道你想幫我解圍,可這代價也太大了吧!這錢我……”
沈晦停下腳步,將那個黑色塑料袋遞到李宏偉麵前,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第一次露出明顯的、帶著點玩味的笑容:“誰說這是破爛?”
他左右看看,就近找了個沒人的石墩子,將塑料袋放上去,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裡麵先取出了那枚灰突突的玉佩。
剩下裡麵的那隻碗和鼻煙壺隨手就在石墩子上敲碎,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哎!你這是玩兒什麼呢?”
沈晦的舉動讓李宏偉有些摸不著頭腦。
“幫我擋著點光。”
他低聲吩咐。
李宏偉雖然滿心疑惑,還是下意識挪了挪身子,擋住可能投來的視線。
沈晦從自己懷裡摸出一個小小的強光手電——這是玩古玉的行家常備的工具——擰亮,一道凝聚的光束打在那枚玉佩的表麵。
光束落處,奇跡發生了。
那原本灰暗無光、看似質地粗糙的玉佩,在強光照射下,邊緣竟透出了一種極為瑩潤柔和的、奶白色中隱現淡青的光澤!雖然隻是邊緣薄處的一線,但那質地之細膩,透光性之佳,與它表麵那層灰撲撲的“皮殼”截然不同!
“這……”
李宏偉倒吸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沈晦關掉手電,用手指在玉佩幾個不顯眼的角落用力搓了搓,又放到鼻尖仔細聞了聞,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果然,是故意做上去的老泥殼,還摻了點藥材熬過的土,聞著有股子陳舊味,專門掩人耳目。”
李宏偉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操……合著……合著你不是瞎買?你真懂啊?那玉佩……那玉佩到底是什麼?”
沈晦沒搭理他,用手指緩緩摩挲著,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如果我沒看錯,這層灰殼子底下,應該是和田玉籽料,而且是老坑的。就憑這透光性和手感,即便器形普通,雕工一般,光是這料子……”
他頓了頓,估量道,“好好清理出來,市價起碼是這個數。”
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兩萬?”李宏偉猜測。
沈晦搖搖頭,微笑著,清晰地說道:
“二十萬起步。而且,遇到喜歡的玉器玩家,可能更高。”
李宏偉徹底石化,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一萬塊買的東西,光是其中一件就可能值二十萬以上?這已經不是撿漏了,這簡直是刨了人家的祖墳還沒讓人發現!
“所……所以,你剛才問他三件一起要能不能抹零……”
李宏偉終於回過味來,心臟砰砰狂跳,“你根本就是在給他下套!你故意讓他覺得你是冤大頭,急著成交,就沒心思再糾纏我碰瓷的事了!你……你早就看出那玉佩不對勁了?”
沈晦將玉佩收好,語氣恢複了平淡:“在古玩行兒裡混,彆光使蠻力,得動動腦子。你怎麼樣,沒受傷吧?”
李宏偉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發小,想起剛才在攤前他那份沉靜到近乎囂張的攪局,又想到那枚翻了二十倍的玉佩,一股混雜著震驚、佩服和狂喜的情緒湧了上來。
他狠狠拍了沈晦肩膀一下:“受傷?我現在好得能打死一頭牛!小暉!你他媽的……真神了!走走走,找個地方,你必須給我好好說道說道!還有,今兒這人情,兄弟我記一輩子!”
就在兩個人抬腳起步時,一個嬌脆的聲音在旁邊發出,“等等!”
等兩人看過去時,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孩正俏生生站在五六米遠的地方盯著兩個人。
白襯衫,牛仔褲,一頭墨黑的長發垂落肩背,隻用一支素色簪子鬆鬆綰著。眉眼清冷,雙眸如寒星,鼻梁挺直,唇色是天然的淡粉。她往那兒一站,周身既有一種利落的潑辣,又透著一股難以接近的優雅。
沈晦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直覺敲響了警鐘,這女孩兒,來者不善。
果然,對方開門見山,清冷地說道:“剛才你入手的那枚玉牌,我要了。”
“你要?”
李宏偉搶先搭了腔,眼睛在她和沈晦之間轉了轉,“那你想出多少錢要?”
“你剛才說的價,二十萬。”
女孩兒毫不猶豫,目光徑直落在沈晦背包上。
“我去……”
李宏偉眼睛瞬間亮了,猛地轉頭看向沈晦,那眼神再明白不過:還等什麼?轉手就賺十九萬啊!
可沈晦隻是微微一笑,迎著女孩清冷的目光,平靜地搖了搖頭:“抱歉。這件東西我剛上手,還沒琢磨透,暫時不打算出讓。”
“誒!小晦!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