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影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這個概念。“隨你。但彆讓它們靠近我的孩子。”這是它的底線。
“放心。”默保證。他也沒打算讓老鼠們到處亂竄。
初步的情報網,算是埋下了第一顆種子。雖然隻是幾隻老鼠,而且溝通困難,可靠性存疑,但總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他要處理另一個更緊迫的問題——傷勢恢複,以及,如何利用現有條件,獲得更穩定的食物來源,而不是完全依賴周澤的接濟。
他檢查了一下傷口。周澤處理的還算仔細,上了藥,但包紮很簡陋,隻是用紗布簡單纏了纏,防止蹭到。對於狗來說,舔舐傷口是天性,也是重要的清潔和消毒方式。他小心地用舌頭清理了一下傷口邊緣,動作很輕,避免撕裂。消炎藥粉有點苦,但能忍受。
阿黃早就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它今天也累壞了。
夜漸深,前樓的燈光陸續熄滅,隻剩下值班室的窗戶還亮著。派出所所在的老街區也慢慢安靜下來,隻有遠處馬路上偶爾傳來的車聲。
默趴在稻草上,沒有睡。他在思考,在計劃。
周澤值夜班。這是個機會。他可以嘗試“聽”一下派出所裡的動靜,了解人類在夜晚的活動規律,甚至,如果可能,聽聽周澤他們在聊什麼,關於案子,關於所裡的情況。
他集中精神,將意識向門口方向延伸,穿過木門的縫隙,投向燈光所在的前樓。
人類的交談聲隱約傳來,但很模糊,像隔著一層水。他努力分辨,捕捉到一些斷續的詞語:
“監控……壞了……老小區……難搞……”
“蹲了三天了,毛都沒……”
“周兒,你撿那狗怎麼樣了……”
“還行,挺老實……”
“所長明天回來,看見又得說……”
“知道了……”
信息零碎,但印證了周澤白天的話:有案子(很可能是盜竊)沒破,監控有問題,蹲守沒結果,所長可能不讚同收留流浪狗。
默收回意識。精神有點疲憊,這種遠距離、試圖理解複雜人類語言的能力,消耗似乎比和動物簡單交流大得多。
看來,目前的能力,對複雜人類語言的接收和理解還很有限,距離也不能太遠。不過,聽到關鍵詞,結合語境猜測,還是能獲得一些信息。
這也符合他之前的推測,金手指對動物效果較好,對人類效果差,且需要練習和可能升級。
慢慢來。不急。
他又將注意力放回倉庫內部。灰影一家似乎也睡了,隻有細微的呼吸聲。阿黃在夢裡偶爾抖一下腿。牆角老鼠洞裡,有極其輕微的窸窣聲,那些老鼠大概在消化那幾粒米飯,或者在討論剛才奇怪的“大黑狗”。
一切都很平靜。
但這種平靜能持續多久?周澤的庇護是暫時的,傷好之後何去何從?疤臉的威脅並未解除,短毛盤踞在北方,還有那些隱藏在夜色裡的偷車賊……
他需要力量,需要地盤,需要更多的“眼睛”和“耳朵”。
第一步,是養好傷,恢複行動力。
第二步,是以這個派出所後院為基地,利用動物情報網,摸清周邊情況,尤其是潛在的食物來源、水源、安全路徑,以及其他動物勢力分布。
第三步,或許,可以嘗試“幫助”周澤,解決一些小麻煩,展現價值,以獲得更長期的庇護,甚至……某種程度的“合作”。
比如,那些偷車賊。老鼠們提供的線索雖然模糊,但指向了西牆外。或許,他可以找個機會,親自去“看”一眼?
當然,前提是他能正常行走,並且不被發現。
夜色濃重。
派出所值班室的燈光,在寂靜的街區裡,像一顆孤獨的星。
倉庫角落,流浪狗默睜著眼睛,在黑暗中默默規劃著未來。疼痛依舊,饑餓偶爾襲來,但一種名為“希望”和“計劃”的東西,正在他心底緩慢滋生。
從垃圾堆裡的瀕死野狗,到派出所倉庫裡的暫住客,再到試圖編織情報網的“隱忍者”,他的道路,注定與普通的狗不同。
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牆角的鼠洞裡,一隻小老鼠探出頭,偷偷看了一眼稻草墊上那個安靜的黑影,又迅速縮了回去。
今夜,許多“眼睛”和“耳朵”,都未曾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