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奸找到了嗎?”蕭絕問。
楚明昭點頭。
“誰?”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五人麵前,從袖中取出五張紙條,分彆放在每人麵前的桌上。
每張紙條上,都寫著一句話。
周先生麵前的紙條:“北境軍糧,三月十五,漕船沉沒。”
秦先生麵前的:“貪腐銀兩,分三路,入江南票號。”
趙先生麵前的:“軍中嘩變,壓下去了。”
孫先生麵前的:“餌已下,魚未上鉤。”
最後一位錢先生麵前的:“人事調動,已安排。”
五人臉色各異。
周先生皺眉,秦先生眼神閃爍,趙先生拍案而起:“這是什麼意思?!”
楚明昭沒理他。
她走到孫先生麵前,伸手,從他袖中抽出一支筆和印章。
很普通的狼毫筆,筆杆是紫竹的。
“孫先生,”她說,“您這管筆,用的是‘青州狼毫’,筆杆是‘滇南紫竹’。”
孫先生臉色微變。
“青州和滇南,相隔三千裡。”楚明昭把筆放在桌上。
她從懷中取出一片極小的碎紙。
是那天在孫先生窗下撿的,燒得隻剩一角,但上麵有個印章的邊沿。
她把碎紙放在印章旁。
嚴絲合縫。
“三天前,有人給您送了密信。”楚明昭一字一頓,“您看完燒了,但沒燒乾淨。送信的人,是您安排在王爺身邊的眼線。那個每日給您送夜宵的小廝,真實身份,是刑部侍郎的私生子。”
孫先生猛地站起!
“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楚明昭轉身看向蕭絕,“王爺查查那小廝的來曆,便知。”
蕭絕沒說話。
他隻是抬手,輕輕擊掌。
門外湧進四個黑衣影衛,兩人按住孫先生,兩人退出去,顯然是去抓那小廝。
孫先生臉色煞白,忽然抬頭看向楚明昭,眼神怨毒。
“你……你怎麼知道?”
楚明昭看著他。
“因為您太急了。”她說,“急著引導王爺避開此案,急著把臟水往彆處引。您怕的不是查案,是怕查案時,牽扯出您和刑部侍郎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孫先生癱軟下去。
人被拖走時,他忽然嘶聲大笑:“蕭絕!你以為養了條好狗?她今天能咬我,明天就能咬你!你等著!”
聲音漸遠,消失在雨聲裡。
廳內死寂。
剩下的四位幕僚,看楚明昭的眼神全變了。
不再是看孩子的眼神,而是看一把鋒利到可怕的刀。
蕭絕揮揮手:“下去吧。”
四人如蒙大赦,匆匆退出。
書房裡隻剩兩人。
雨聲更大了。
蕭絕走到楚明昭麵前,俯視著她。
“你贏了。”他說,“要什麼?”
楚明昭抬頭看他。
燭火在她眼中跳動,映出某種複雜的光。
“明昭想問主人一句話。”
“說。”
“剛才孫先生說,我會咬您。”她停頓,“主人怕嗎?”
蕭絕沉默。
良久。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力道不重,卻不容掙脫。
“怕。”他坦蕩承認,“所以你得記住”
他俯身,唇幾乎貼著她耳廓,聲音低得像歎息:
“你若咬我,我就拔了你的牙。”
“你若逃……”
他沒說完。
但楚明昭懂了。
——你若逃,我就折了你的腿。
——把你永遠鎖在身邊。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裡麵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主人。”她輕聲說,“明昭不會逃。”
蕭絕鬆開手。
“記住你說的話。”
他轉身走向書案,背對著她。
“出去吧。”
楚明昭走到門邊,手搭上門栓時,聽見他在身後說:
“楚明昭,永遠不許背叛我。”
她身體一顫。
“是。”
門關上。
書房裡,蕭絕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漆黑的雨夜。
心腹從暗處轉出來。
“王爺,郡主她……太聰明了。”
“嗯。”
“會不會養虎為患?”
蕭絕沒回答。
他隻是看著偏殿的方向。
良久,他低聲說:
“就算是虎……”
“也是我養大的。”
“她的獠牙該對誰,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