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順著窗戶往外看,便看見那高大身影,心口猛地一顫,連呼吸都變得磕磕絆絆起來。
周誌軍曾蠻不講理地欺負過她,這恨藏在心底,沒半分消減。
可今兒個周二乾欺負她時,又是他及時出現,替她主持公道。
周誌軍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春桃對他的那點恨,外麵裹了層柔柔的軟。
他對她的齷齪心思,隻有春桃自己清楚—。
她怕旁人知道了戳她脊梁骨,罵她破鞋、不要臉,更怕連累了年邁的奶和斜眼的哥。
可周誌軍居然光明正大跑到她家護著她,他是以啥身份?
會不會讓劉翠蘭起疑心?春桃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劉翠蘭聽見周誌軍的聲音,心裡暗罵他多管閒事,臉上卻不敢帶半分怒意。
畢竟這四年,周誌軍對王家出錢又出力,從沒含糊過。
如今王結實隻剩一條腿,往後少不了還得靠他幫襯。劉翠蘭可不傻,犯不著得罪這麼個免費勞力。
周誌軍的大長腿邁進堂屋時,劉翠蘭和王曉紅剛從裡屋出來。
看見他,劉翠蘭臉色稍顯不自然,可她本就是潑辣厚臉皮的性子,轉瞬就恢複如常。
“誌軍兄弟,今個多虧了你,不然真要被周二乾那孬孫得逞了!
俺是想,讓她去大隊部證明下清白,不然村裡人肯定傳閒話,還以為是她勾引人家呢!”
周誌軍臉色一繃,一道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劉翠蘭立馬閉了嘴。
“勾引?”他聲音冷硬,“結實家的在你家本本分分守了四年,天天起早貪黑下地乾活、洗衣做飯,村裡誰沒看見?
外人嚼舌根子,不過是圖個樂子,當不得真!
可你們是自家人,她啥心性,你們還不清楚?真要逼著她去‘證明’,不是順著外人的意思,往她心上捅刀子嗎?”
這番話懟得劉翠蘭啞口無言,隻能小聲囁嚅,“俺也沒想那麼深,就想著證個清白,免得被人戳脊梁骨……”
一旁一直沒吭聲的王海超趕緊打圓場,一本正經道,“誌軍兄弟說得對,結實家的今個受了不小的驚嚇,就讓她在家歇著吧,彆去湊那熱鬨了。”
王曉紅扭頭往屋裡望了眼,又看向周誌軍,“誌軍叔,俺也勸俺嫂子彆去!大隊部人多嘴雜,說不定有人說啥難聽話,俺嫂子經不住那刺激。”
“曉紅,你在家陪著你嫂子。”
周誌軍又掃了劉翠蘭一眼,聲音硬邦邦的硌人,“你們去開會。”說完沒多餘的話,轉身就走。
劉翠蘭望著他的背影,恨得牙根發癢,剛才不敢發作,這會兒總算能過過嘴癮。
“多管閒事!真要是支書問起來,可得你擔著,可不是俺不讓她去的……”說著,拽著王海超抬腿出了門。
大隊部院裡擺著張破舊的方桌,桌上點著一盞煤油燈,昏黃的光映著周大拿黑成鍋底的臉。
他掃視著下麵黑壓壓的村民,又冷冷瞥向站在一旁的周二乾。
“周二乾!”他大喝一聲,大手“啪”地拍在方桌上。
桌上的煤油燈被震得跳了跳,燈芯晃了幾下就熄滅了,嗡嗡作響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