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仔細觀察起了這幅油畫。
顏啟宏走了過來,介紹說道:“這是我妻子重病昏迷前畫的油畫作品;她隻是說想起了雲歌十歲時乖巧的樣子,就畫了這幅畫,但沒能完成就病倒了。”
顧野回頭,瞧了瞧顏雲歌的容貌,確實有幾分隱隱相似,但又仿佛像另一個女孩。
而顏雲歌一進房間,就已經快步走到了床邊,去急切地關心母親的情況;就算林秋馨此時昏迷不醒,顏雲歌依舊溫柔地、輕聲地跟母親說著話,期待著母親的回應;此間,可見母女兩人感情之深。
顧野突然對顏啟宏說道:“周叔在哪?可以叫他來一下嗎?”顏啟宏皺眉,說道:“可以是可以,治病跟他有關係嗎?”顧野笑道:“有一點點吧。”
顏啟宏心裡疑惑,也懶得多問,就給周安打了個電話。
等了一會,噔噔噔,腳步聲響起;周安乾練地換了一身高級的管家西裝,穩穩地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走上了樓;女仆珍妮也端著一盆熱水,跟在了後麵,貌似是要給昏迷的林秋馨擦洗。
周安一見顧野,便露出了一個職業性的微笑,說道:“顧先生,這是您剛剛跟珍妮點的咖啡。”
顧野連忙接過,喝了一口,隻覺味道異常醇香,提神醒腦,是正宗的好咖啡,果然跟他平日裡喝便宜速溶咖啡,有著天壤之彆;隨後又對周安指了指房間裡的“少女油畫”,說道:“你看看這幅畫。”
周安不明所以,口中說道:“啊,這是夫人畫的顏小姐,小時候十來歲的樣子,我早就見過,咦.....”話還在口中,但當他再才看到“少女油畫”的那一刻,卻猛地僵住了,周安現在才明白顧野為什麼要讓他來看這幅畫了。
顧野看了看周安,知道他也認出來了,便問道:“是不是很像。”周安麵色慘白,神情慌張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聲音發顫地說道:“是,是有點像,但那個時候天色太暗,我也沒瞧清楚。”顧野見他怕成這樣,也就沒再問。
顏啟宏見二人好像在打啞謎一般,但他又不好問顧野,便直接問周安,說道:“你們在說什麼?像誰?”
周安麵色煞白,對顏啟宏說道:“老爺,先前我不是說了,我們之前在路上遇到了怪事。”
顏啟宏點了點頭,說道:“你隻是說了個大概,然後講了顧先生本事很大,將那件怪事解決了;那個時候我在照看秋馨,也沒細聽;現在家裡的人都在這裡,你就詳細地說說吧。”
顏啟宏認為一會還要讓顧野治療林秋馨的“怪病”,就想聽聽顧野到底有什麼“真本事”。
周安立刻開始講起了他們開車在環山公路上遇到的怪事;他的口才極佳,將事情的經過說得繪聲繪色,就連女仆珍妮都好奇地看了過來,聽起來“故事”。
當他講到看到公路草地上瞧見了一名十歲左右的白衣女孩時,顏啟宏和珍妮都下意識的,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房間裡的那幅“少女油畫”。
周安又忙解釋,說道:“不過,當時我太緊張了,並沒有看清楚那個女孩的臉。”
顧野趁周安在敘述“怪事”的時候,掃了一眼房間裡的眾人,暗想:“這下彆墅裡的人,應該都在這裡了吧,也許他們當中就妖物潛伏,但不現原形,我瞧不出個真假,要是能直接用眼睛分辨妖怪就好了。”
而當周安說到顧野召喚天雷轟擊那個“詭異女孩”時,眾人又看向了顧野,顏啟宏和珍妮並沒有親身經曆這些事,都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顧野見故事說完,剛準備行動。
顏雲歌突然驚叫一聲,連退了幾步,撲到了顧野的懷裡,聲音發顫地說道:“顧……顧大哥,我媽媽嘴裡在唱那首‘童謠’。”
原來顏雲歌驚恐的聽到,母親在昏迷時的夢話,是在唱他們在環山公路上遇到的詭異小孩口中所唱的那首“童謠”。
眾人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又看向了床上的林秋馨——女仆珍妮並沒有顏雲歌那麼大反應,因為她白天就聽到林秋馨在斷斷續續發出這些聲音,但她是外國人,聽不太懂這首文言文作的‘童謠’。
但突然,剛剛還比較鎮定的女仆珍妮也嚇到了,用法語發出一聲驚慌的叫聲,口中呼喊著“上帝”之類的話,也慌忙起身,逃向了房間門口的方向,躲到了眾人身後。
房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了起來。
此時,所有人都驚恐地看到,林秋馨突然“直立”的在那床上立起,但她完全不像是正常人那般站著,而是好像被一股無形的、邪惡的力量,高高吊著站了起來,口中不停發出,仿佛在說夢話一般的呢喃:
“白兔白,白兔紅,月下搗藥影幢幢。月升東,月落西,兔走三遭禍事起。宮門深,宮牆高,兔入禁苑血光飄。貴人驚,天子愁,兔影一閃國運休。”
那聲音的節奏毫無規律,時而如垂死之人喉間的氣音斷續,時而突然拔高成嬰孩的啼哭,音調卻扭曲得像是來自水下。
每一個音符仿佛都在侵蝕眾人的意識,讓人分不清是聲音鑽進了腦子裡,還是自己的靈魂正順著這詭異的韻律,被拽離了血肉之軀,飄向未知的幽冥深處。
顧野抱著顏雲歌卻感到分外享受;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的女神靠得如此之近,抱住她柔軟的嬌軀,聞著她迷人的體香,心裡陣陣暗爽。
此時男人豪氣大盛,拍了拍顏雲歌的背,沉穩地安撫,說道:“顏小姐,彆怕,這是好現象。”顏雲歌一愣,不解問道:“為什麼?”
顧野朗聲,對著床上“林秋馨”說道:“如果是普通的疾病,我可能沒什麼辦法,但是現在隻是這般的妖物,在下倒有幾分勝算。”
那個“林秋馨”吊著的腦袋,突然擺正,反著白,看不到眼珠,對著顧野,陰森森地說道:“汝乃何人,為何來管吾之事?”
顧野眼神一凜,冷冷反問:“妖孽,你已經吃掉了林秋馨嗎?”
那“林秋馨”嘴角僵硬地抽動,貌似是在笑,口中機械地回答,說道:“嗬嗬嗬,非也,直接吞噬豈不是殺雞取卵?你們凡人不是最喜歡養肥牲畜,再而宰殺飽食嗎,這個“圈養”的道理於你們而言,應該不難理解吧?”
顧野心裡暗暗地鬆了口氣,當他接到《修真入道係統》發出的任務後,一路上都在擔心如今的情況。
最麻煩的情況便是“林秋馨”已經被兔妖吃了,躺在病床上是妖怪本尊,自己這次估計要白跑一趟了;如果消滅了“兔妖”,那“林秋馨”的“存在性”就會被抹除,顏家人都會遺忘“林秋馨”的存在;那自己來這裡的“原因”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了,甚至可能連他是誰,顏雲歌都會一並忘掉。
到那時候,手中的“神藥”估計也賣不出去了;也難怪古往今來,“修真者”在世間的存在會如此的尷尬。
男人淡然地說道:“那你這般現身,是想要跟我談條件嗎?”
那“林秋馨”冷冷,說道:“不錯,吾感覺得出,閣下修為境界在吾身之上,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吾放過這個女人,汝放我離開;來日再鬥,何必現在就在此時鬥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