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照院。
謝綿綿剛進門便見一隻碧眼黑貓蜷在軟墊上,毛色在月光下泛著幽秘的光。
聽到動靜,它立刻抬起頭,“喵”了一聲,邁著小碎步跑過來,用身子蹭謝綿綿的腿。
謝綿綿彎腰,輕輕將它抱在懷裡,指尖撫摸著它柔軟的毛發,輕笑:“雪球,你好厲害!竟然能找到這裡。”
雪球像是聽懂了,在她懷裡蹭了蹭,發出得意的呼嚕聲,小爪子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
謝綿綿抱著雪球到桌案前,將之前寫好的信箋打開又添了幾個字,這才裝進錦囊,又掛到黑貓脖子上,“這是給殿下的信,交給你啦!”
黑貓點點頭,又在謝綿綿手上蹭了蹭,這才喵喵兩聲,跳下窗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謝綿綿望著它的身影,直到看不見。
“姑娘,雪球還給您帶了吃的呢!”連翹的聲音裡滿是雀躍。
“什麼好吃的?”謝綿綿轉頭就見連翹端著的托盤上,有她喜歡吃的桃花酥和烤乳鴿。
聞著熟悉的香氣,謝綿綿忍不住紅了眼眶。
還是殿下好!
知道讓雪球給她帶吃的。
謝綿綿吃一口香酥乳鴿,頓時感覺幸福滿滿。
果然,比侯府的飯菜美味了幾個層次。
她忍不住望向黑貓跑去的皇宮方向,卻發現視野有限,看不到。
用油紙包好香酥乳鴿,謝綿綿出了門,腳尖點地,飛身上了屋頂。
如此,視野開闊,縱然已不見黑貓身影,但能望到東宮的位置了。
明明才回來一日,卻感覺似乎已過好久。
手中的香酥乳鴿也不香了。
哎,也不知她那病弱不能自理的太子殿下今日過得如何?
沒有她在身邊,可還習慣?
……
東宮。
鎏金銅壺滴漏懸於殿角,顆顆水珠循著刻度緩緩墜入青玉承盤。
“嘀嗒嘀嗒”,聲響清越,在靜謐的東宮寢殿裡漾開圈圈漣漪,襯得四下愈發幽寂。
太子段泱剛從灑滿藥材的浴桶中起身,玄色暗紋錦緞浴衣鬆鬆係在腰間,領口微敞,露出泛著緋紅的肩頸,在銀色麵具襯托下平添幾分豔麗。
濕發垂落,水珠順著發梢滑過鎖骨,在白皙肌膚上暈開淺淺水痕,卻未添半分柔態,反倒透著幾分冷冽。
他抬手撩開懸於床前的軟紗,紗幔輕晃間,正要邁步上床,目光卻驟然一凝,周身氣息瞬間冷了下來。
本該空蕩的錦被上,竟斜斜臥著一名女子!
她身著若隱若現的粉紗羅裙,裙擺層疊如綻桃,烏發鬆鬆挽著,發間斜插一支珍珠嵌寶金步搖。
見段泱看來,她立刻撐著錦被嬌笑著坐起,聲音軟得似浸了蜜糖:“殿下,您可算回來了。”
濃鬱的脂粉香混著甜膩的香膏氣撲麵而來,段泱微微蹙眉,眼底掠過一抹殺意。
“誰準你進來的?”段泱的聲音冷得像臘月寒潭,沒有半分溫度,連尾音都帶著冰碴。
那女子卻似未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依舊嬌笑著掀被下床,蓮步輕移間,粉紗羅裙隨風微晃,隱露肌膚,更顯妖嬈。
“殿下,奴婢是皇後娘娘特意派來伺候您的。”女子走到段泱麵前,仰著描得精致的臉蛋,眼底滿是討好。
見段泱不說話,她嬌笑著伸手便要去攬他的手臂,“隻要能留在殿下身邊,奴婢赴湯蹈火,做什麼都願意。”
段泱臉色愈發沉鬱,周身氣壓低得幾乎讓人窒息。
他沒有躲開女子的觸碰,任由她軟膩的手如蛇一般纏上自己的手腕。
女子見他不拒,心中頓時狂喜,隻當是自己得了太子青眼。
“殿下~”她正要再湊近些說些軟語,甚至想要去碰觸他的銀色麵具,卻感覺腕間突然傳來一陣鑽心劇痛。
“啊!”
淒厲的慘叫瞬間撕裂寢殿的寂靜。
方才還嬌笑嫵媚的女子臉色驟然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滾落,染濕了頰邊的胭脂。
段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手上力道絲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