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冰冷森然的弧度。
父皇的聖旨……
那張代表著帝國最高意誌,能決定無數人生死的明黃絲綢,此刻在他指尖,竟顯得有些輕飄。
他鬆開了手。
那道聖旨,連同那句“原地待命”,被他隨意地塞回了懷中。
動作乾脆,沒有半分留戀。
“高翔!”
一聲暴喝,不帶任何情緒,卻蘊含著山崩地裂般的力量。
“臣……臣在!”
站在朱棣身側的北平府府丞高翔,整個身體猛地一顫,幾乎是憑著本能應答。
“開城!”
朱棣的聲音,如同驚雷,在高翔的耳膜深處轟然炸響。
高翔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雙腿一軟,險些直接跪倒在地。
“王爺!不可啊!”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調,尖銳得刺耳。
開城?
聖旨上“閉門思過”的墨跡未乾,王爺這是要公然抗旨!這和謀反何異!
朱棣沒有理會他的哀嚎,更無視了那所謂的抗旨之罪。他猛地轉身,一把揪住了高翔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一股駭人的氣息撲麵而來。
高翔對上了一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那裡麵沒有憤怒,沒有瘋狂,隻有一種能將鋼鐵融化的、絕對的意誌。
“本王說,開城!”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高翔的胸口。
他補充了一句。
“但,不是開西門!”
朱棣鬆開手,高翔癱軟在地,劇烈地喘息著,卻再也不敢說一個“不”字。
這位燕王,已經做出了決定。
一個足以將整個北平,甚至他自己都拖入萬丈深淵的決定!
朱棣不再看他,他已經啟動了腦海中那個名為“方舟”的瘋狂計劃。他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清晰,一道道命令從他口中急速吐出,精準地射向每一個人。
“第一!”
他看向身後的親衛。
“立刻動用本王的所有儲備,拿出……本王早就備下的【神藥】和【應急帳篷】!”
他口中說著早就備下,意識卻在瞬間沉入係統。
那數千點剛剛積攢的積分,在他一個念頭下,化作一道數據流,瞬間清空!
【兌換:初級抗生素(青黴素)*100000人份!】
【兌換:軍用級應急帳篷*20000頂!】
一道隻有朱棣自己能看見的微光,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第二!”
他的目光,重新鎖定在剛剛爬起來,依舊魂不附體的高翔身上。
“以‘身份牌’製度為藍本,立刻在城外十裡處,設立巨型‘檢疫隔離區’!”
“所有流民,不經驗證,不得靠近北平城牆五裡之內!
想要活命,必須先‘以工代賑’!讓他們自己在隔離區外圍修建圍欄,換取第一份食物!同時,進行嚴格的檢疫與身份登記!”
“第三!”
他的視線,越過眾人,投向兩名虎背熊腰的悍將。
張玉!朱能!
“從流民中,甄彆、挑選所有青壯!無論男女!直接編入‘北平建設兵團’!本王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用最快的速度,把‘神仙居’給我蓋滿整個城南新區!”
那不是請求,是命令。
是用饑餓與生存的欲望,去鍛造一支前所未有的建設大軍!
最後,朱棣的目光落在了全場唯一一個身穿朝服,氣度沉穩的老者身上。
大明軍神,魏國公,徐達。
他的嶽父。
朱棣收斂起全身的鋒芒,對著徐達,深深地,彎腰作揖。
“嶽父大人……”
徐達眉頭緊鎖,他本該立刻動身,返回應天府,將北平之事原原本本奏報給朱元璋。可此刻,他從自己這個女婿的身上,嗅到了一股讓他都感到心驚的決絕。
“嶽父,流民之中,魚龍混雜,恐有北元奸細,甚至探子混入其中,煽動暴亂。北平防務千頭萬緒,小婿一人實在難以支撐。”
朱棣的聲音誠懇,姿態謙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