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變異野狗呈三角之勢圍在公交車門口,瘦骨嶙峋的身體繃得像拉滿的弓弦,稀疏的毛發下皮膚泛著病態的青灰色,嘴角淌著涎水,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車廂裡的兩人,低沉的嘶吼聲從喉嚨裡滾出,震得空氣都在微微顫抖。
於昊的手心全是冷汗,折疊刀的刀柄硌得掌心生疼。他雖然練了八年自由搏擊,拿下過市級青少年組的冠軍,但麵對這種失去理智、獠牙外露的變異生物,還是第一次。搏擊場的規則、保護自己和對手的底線,在這一刻全被撕碎,隻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
“守住車門!這裡空間窄,它們一次隻能上來一隻!”於昊壓低聲音對蘇晴說,語氣急促卻異常鎮定。他快速掃過車廂,目光落在旁邊的金屬扶手——公交車的扶手是實心鋼管,被撞斷了一截,斜斜地卡在座位之間。他伸腳勾住扶手,猛地一拽,沉重的鋼管被他拖了出來,握在手裡分量十足。
就在這時,最前麵的那隻野狗突然發難,後腿蹬地,瘦小的身體像炮彈一樣撲了進來,張開的嘴裡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帶著一股腥腐味直撲於昊的喉嚨。
於昊瞳孔驟縮,下意識地側身閃躲,同時握緊金屬鋼管,借著轉身的力道狠狠砸了下去。“咚”的一聲悶響,鋼管結結實實地砸在野狗的背上,野狗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失去平衡,重重摔在車廂地板上,滑出半米遠。
但它的韌性遠超於昊的預料,隻是掙紮了一下,就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眼神裡的瘋狂更甚,再次朝著於昊撲來。
“小心它的牙齒!”蘇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手裡緊緊攥著醫用剪刀,身體縮在座位後麵,卻還是忍不住提醒於昊。
於昊沒有回頭,注意力全在撲來的野狗身上。他記得父親教過的搏擊要訣:麵對凶猛的對手,要避其鋒芒,攻其要害。他不退反進,在野狗撲到身前的瞬間,突然矮身,左手精準地按住野狗的頭頂,右手的折疊刀順著野狗的脖頸縫隙狠狠刺了進去。
“噗嗤”一聲,刀刃劃破皮肉的聲音格外刺耳。野狗的身體猛地一僵,嘶吼聲戛然而止,四肢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暗紅色的血液順著刀刃流下來,染紅了於昊的手,帶著溫熱的黏膩感。
於昊猛地抽出刀,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彎腰乾嘔起來。低氧環境讓他本就沉重的呼吸更加困難,剛才的劇烈動作耗儘了他大半體力,眼前陣陣發黑。這是他第一次親手殺死生物,那種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覺,讓他渾身發冷。
“還有兩隻!”蘇晴的驚呼讓他瞬間回神。
剩下的兩隻野狗似乎被同伴的死激怒了,同時朝著車門撲來。於昊剛站直身體,就感覺到左邊一隻野狗的爪子撓向他的胳膊,尖銳的指甲劃破了衣袖,帶出一道血痕。他吃痛,反手一鋼管砸在野狗的腦袋上,野狗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車廂壁上,昏了過去。
但右邊的野狗已經撲到了他的身前,獠牙幾乎要碰到他的肩膀。於昊來不及轉身,隻能下意識地用胳膊擋住,野狗狠狠咬在他的小臂上,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啊!”蘇晴嚇得尖叫起來,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抓起身邊一個破碎的玻璃瓶,朝著野狗的眼睛狠狠砸了過去。玻璃瓶碎裂的聲音響起,野狗被砸中眼睛,吃痛地鬆開嘴,瘋狂地甩著頭。
於昊抓住這個機會,忍著胳膊上的劇痛,雙手握緊折疊刀,對準野狗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刀刃完全沒入,野狗的身體劇烈掙紮了幾下,便癱軟在地,鮮血汩汩地流出來,在車廂地板上彙成一灘。
昏過去的那隻野狗這時醒了過來,看到同伴都已死去,眼神裡閃過一絲畏懼,夾著尾巴想要逃跑。於昊哪會給它機會,抓起地上的金屬鋼管,朝著它的後腿狠狠砸去。“哢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野狗慘叫著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於昊喘著粗氣,靠在車廂壁上,渾身的肌肉因為剛才的緊張和劇烈運動而僵硬酸痛。小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火辣辣地疼,加上低氧帶來的眩暈感,讓他幾乎站立不穩。他低頭看著滿手的鮮血和地上的野狗屍體,胃裡再次泛起惡心,剛才的搏殺場景在腦海裡不斷回放,讓他一陣心悸。
“你怎麼樣?傷得嚴重嗎?”蘇晴連忙跑過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眼神裡滿是擔憂。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於昊的傷口,眉頭緊緊皺起,“傷口很深,必須馬上處理,不然會感染的。”
於昊點了點頭,說不出話來,隻是大口喘著氣。他現在不僅身體疲憊,心理上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以前在搏擊場,即使對抗再激烈,也不會有生命危險,而剛才,他差一點就成了野狗的食物。這種直麵死亡的感覺,讓他深刻地意識到,末日裡的生存,遠比他想象的要殘酷。
蘇晴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碘伏和紗布,又從背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小心翼翼地幫於昊清洗傷口。水流過傷口,帶來一陣刺痛,於昊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身體微微顫抖。蘇晴的動作很輕柔,一邊清洗一邊輕聲說:“忍一忍,很快就好。耀斑爆發後,環境裡的細菌變多了,傷口必須徹底消毒。”
於昊看著蘇晴專注的側臉,她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臉色蒼白,顯然也嚇得不輕,但此刻卻異常鎮定。剛才如果不是她及時出手,他可能已經被第二隻野狗咬傷了要害。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低聲說了句:“謝謝你。”
蘇晴抬起頭,對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卻帶著一絲暖意:“我們現在是同伴了,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處理好傷口,蘇晴幫於昊用紗布緊緊包紮好,又拿出一片消炎藥遞給他:“吃了吧,能預防感染。”
於昊接過藥片,就著礦泉水咽了下去。他靠在車廂壁上,休息了片刻,體力稍微恢複了一些。他看向地上的野狗屍體,眼神複雜:“這些變異動物……以後會越來越多嗎?”
蘇晴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少。耀斑的輻射太強了,不僅動物變異,我聽說有些人類也受到了影響,變得很暴躁,甚至會攻擊彆人。”
於昊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未來的求生之路,會越來越艱難。不僅要麵對饑餓、缺水、低氧的困境,還要應對這些變異生物和可能失控的幸存者。
“我們必須儘快趕到郊區。”於昊站起身,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剛才的搏殺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末日裡,隻有變得更強,才能活下去。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獨來獨往,有一個可靠的同伴,活下去的希望會大很多。
蘇晴點了點頭,收拾好急救用品,跟著於昊站起身。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野狗屍體,猶豫了一下說:“這些狗肉……能吃嗎?我們的食物不多了。”
於昊愣了一下,看向野狗的屍體。他從來沒想過要吃狗肉,更彆說這種變異的野狗。但他知道,在末日裡,食物是多麼珍貴。他猶豫了片刻,說道:“先彆碰,不知道有沒有毒。我們可以找找有沒有其他食物,實在沒有再考慮。”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於昊把金屬鋼管彆在背包上,作為備用武器,然後拿起塑料桶,確認裡麵還有水。他看了一眼蘇晴:“走吧,天亮了,我們儘快出發。”
蘇晴點了點頭,緊緊跟在於昊身後。走出公交車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灰蒙蒙的光線照亮了殘破的街道。空氣中的焦糊味和血腥味依舊濃烈,但遠處的郊區方向,隱約能看到一片淡淡的綠色,那是還沒有完全枯萎的樹木。
於昊握緊手裡的折疊刀,感受著小臂上傷口的刺痛,腳步堅定地朝著郊區走去。蘇晴跟在他身邊,手裡依舊攥著醫用剪刀,眼神裡雖然還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求生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