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慌忙往後縮,整個人幾乎貼在池壁上。
可池子本就不大,蕭徹一進來,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變得逼仄。
溫泉水汽氤氳,竹簾外的燭光透進來,朦朧而曖昧。
蕭徹在池中坐下,與她隔著約莫三尺的距離。
他沒看她,隻仰頭靠在池邊,閉上眼,仿佛真的隻是來泡溫泉解乏。
可沈莞卻無法平靜。
她能清楚地看見他寢衣下若隱若現的肌理線條,能看見水珠順著他頸項滑落,沒入衣襟深處...
她慌忙移開視線,臉燙得厲害。
池水溫暖,卻不及她臉上的溫度。
時間一點點流逝,池中靜得隻剩下水波輕蕩的聲音。
沈莞縮在角落,一動不敢動。她想起身離開,可一起身...寢衣濕透貼在身上,怕是更尷尬。
隻能這樣僵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蕭徹忽然開口,聲音在氤氳水汽中顯得有些縹緲:“阿願。”
“...嗯?”沈莞小聲道。
“今日在馬車裡,”蕭徹依舊閉著眼,“朕不是故意要壓到你。”
沈莞咬唇:“我知道...”
“那本書,”蕭徹頓了頓,“朕看完了。”
沈莞心頭一跳。
“寫得不怎麼樣。”蕭徹繼續道,語氣平淡,“文筆粗劣,情節俗套。”
沈莞:“......”
她不知該接什麼話。
“不過...”蕭徹緩緩睜開眼,看向她,“有一處倒是寫得真切。”
他的目光在水汽中顯得格外深邃,沈莞被他看得心頭一顫,下意識問:“哪、哪一處?”
蕭徹沒有立刻回答。他坐直身子,朝她的方向挪了挪。
水麵漾開更大的漣漪。
沈莞緊張地往後靠,可身後已是池壁,無路可退。
兩人之間的距離,隻剩下不到一尺。
蕭徹看著她,目光從她羞紅的臉,移到她緊抿的唇,再移回她眼中。他緩緩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融入水聲:
“書中寫,那男子看著心愛的女子,明明近在咫尺,卻覺得相隔天涯。想靠近,又怕唐突。想擁抱,又怕驚擾。”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那種心情...朕懂。”
沈莞呼吸一滯。
蕭徹忽然抬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四目相對。
“阿願,”他的指尖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眼中翻湧著沈莞從未見過的濃烈情愫,“你告訴朕...你心裡,可對朕有一點...在意?”
不是兄長對妹妹的在意。
而是女子對男子的在意。
沈莞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那雙總是清澈靈動的眼眸此刻盛滿了無措與迷茫,像迷失在林間的小鹿。
蕭徹看著她茫然的眼神,心中湧起一陣酸澀,卻又被更深的渴望淹沒。
“你可知...”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帶著某種蠱惑般的溫柔,“朕第一次見你時,就已經心動而不知了。”
沈莞怔怔地看著他。
“那時你抱著滿懷的桂花,還有個青瓷大肚花瓶,搖搖晃晃地從回廊那頭走來。”蕭徹的拇指輕撫過她的下唇,“花枝太重,你抱得吃力,臉頰都憋紅了,額上沁著細汗...可你看見朕時,卻還是努力福身行禮,聲音軟軟地喚‘陛下’。”
他的目光越來越深,像要將她吸進去:“那一刻朕就在想...這是誰家的小姑娘,怎麼生得這樣好看,又這樣乖。”
沈莞的呼吸亂了。
她記得那次初見。那時她才入宮不久,秋日她去折些桂花來插瓶。她貪心折了許多,花瓶又大,抱得確實吃力...
可她從未想過,那一幕竟被他記了這麼久。
“後來你在佛前許願,說要‘家世清白、一心一意’的男子。”蕭徹的聲音更近了,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麵頰,“恰好朕在殿後聽著了,心裡就在想...這丫頭,要求還挺高。”
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某種危險的誘惑:“可後來朕就想...朕偏要成為你說的那個人。朕要你,也隻能是朕。”
沈莞渾身一顫,想要偏頭躲開,可蕭徹的手指固定著她的下巴,力道溫柔卻不容拒絕。
“阿願,”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尖,聲音暗啞得不像話,“你可知這些日子,朕忍得多辛苦?想擁你入懷,卻隻能看著,不能碰...”
“阿兄...”沈莞的聲音帶著哭腔,不知是羞還是怕。
蕭徹卻像是沒聽見,繼續在她耳邊低語:“你可知那日你醉酒,朕抱你回宮時,你靠在我懷裡,身上滿是酒香和女兒香...朕幾乎要用儘全部自製,才能不低頭吻你。”
“你可知你喚朕‘阿兄’時,那聲音又軟又糯,朕每聽一次,心中就多一分煎熬...”
“你可知你在朕身邊睡著時,呼吸平穩,長睫輕顫,唇微微嘟著...朕看了多少次,就想親多少次...”
每一句話,都讓沈莞的臉更紅一分。那些她從未察覺的細節,那些她以為尋常的相處,原來在他眼中...竟是這樣。
“阿願,”蕭徹終於鬆開她的下巴,雙手捧住她的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朕不想再當你阿兄了。”
話音落下,他低頭吻了下來。
沈莞下意識偏頭,那個吻便落在了她的側臉。
溫熱的,柔軟的,帶著酒香的吻。
蕭徹頓了頓,隨即低笑一聲,唇瓣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然後慢慢移到她的唇角。
沈莞渾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
她能感受到他唇上的溫度,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熱,能感受到他捧著她臉的手在微微顫抖...
然後,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那一瞬間,沈莞瞪大了眼睛。
蕭徹的吻起初很輕,像試探,像珍惜。他的唇在她唇上輕輕廝磨,舌尖描摹著她的唇形,溫柔得不像話。
可很快,那溫柔就變成了侵略。
他的舌撬開她的齒關,探入她口中,攫取著她的呼吸,侵占著她的每一寸領地。
酒香與梅子香的交織,溫泉的水汽與男子熾熱的氣息纏繞...
沈莞想要推開他,雙手抵在他胸前,可那點力道在他麵前微不足道。
反而被他捉住手腕,按在了池壁上。
他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急,像壓抑許久的火山終於爆發。
沈莞被他親得渾身發軟,若不是被他按著,怕是要滑入水中。
她被迫仰著頭,承受著他的索取,喉間溢出細碎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蕭徹的吻緩緩下移,落在她頸側。
溫熱的唇貼上細膩的肌膚,輕輕吮吸。沈莞渾身一顫,敏感地縮了縮脖子。
蕭徹低笑一聲,在她頸側留下一個淺淺的吻痕,然後又吻了回來,重新覆上她的唇。
這一次,他的吻更加纏綿,更加深入。
沈莞被他親得意識模糊,隻覺整個人都泡在溫泉水裡,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可就在蕭徹沉醉其中時,唇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嘶——”
他吃痛地鬆開她,唇角已滲出血絲。
沈莞趁這個機會猛地推開他,慌亂地往後縮,眼中噙著淚,臉頰緋紅,嘴唇被他親得紅腫水潤。
她瞪著他,聲音帶著哭腔和羞憤:“阿兄你...你登徒子!”
蕭徹抬手抹去唇角的血,看著她這副又羞又惱的模樣,卻忽然笑了。
那笑容裡帶著得逞的滿足,又帶著未儘的渴望。
“登徒子?”他緩緩靠近,目光鎖著她,“阿願,朕若真是登徒子...”
他頓了頓,聲音低得危險:“你現在就不會隻是被親幾下了。”
沈莞嚇得又往後縮了縮,整個人幾乎要嵌進池壁裡。
蕭徹看著她這副模樣,終是歎了口氣,重新靠回池邊,閉上眼。
“罷了。”他的聲音恢複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抑,“朕不逼你,朕今天隻想告訴你朕的情意”
池中再次陷入沉默。
可這一次的沉默,與方才截然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未散的情欲,水波間蕩漾著曖昧的餘韻。
沈莞縮在角落,心跳如擂鼓,唇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頸側的吻痕隱隱發燙。
她看著閉目養神的蕭徹,看著他那張俊美的側臉,看著他唇角那抹刺目的血痕...
心中亂成一團。
而蕭徹看似平靜,心中卻翻湧著驚濤駭浪。
他終於...在她醒著的時候吻到她了。
雖然被咬了一口。
雖然她罵他登徒子。
可她的唇那樣軟,那樣甜,比想象中還要美好千百倍。
他閉著眼,舌尖舔過唇角的傷口,血腥味混著她殘留的甜香...
這滋味,他甘之如飴。
夜深了。
溫泉池中的水汽,濃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