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深吸一口氣,坐起身,雙臂環抱,盯著身側的美人。
京妙儀下意識地扯了扯身邊的錦被,隻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眸,帶著氤氳的水霧,亮亮的。
像一個試探著探出腦袋的狸貓。
帝王挑眉,那點一而再再而三拒絕的不悅消失殆儘。
他說為什麼皇後見狸奴比見朕還歡喜,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京妙儀,你京家到底還有哪些規矩,你一並和朕說,這皇家都沒你京家規矩多。”
京妙儀瞳孔微縮,抿了抿唇,打量陛下這句話是喜是怒,“陛下,禮法如經緯,規矩似準繩;守之則安泰,違之則禍生。
規矩禮法是約束自身言行,鎖住欲望以免被其所操縱。”
得。
又不可愛了。
跟個老頭子似的。
他抬手敲著她腦袋。
守在屋外的李德全大著膽子,喊到,“陛下,該準備上早朝了。”
麟徽帝無奈歎氣,果然他命中注定是要做一個英明神武的君主。
宮女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走了進來,停在京妙儀的麵前。
為了避免皇嗣生母出生地位卑賤,被寵幸的女子若是不夠格,那便被賜絕嗣湯。
京妙儀倒也不在意,伸手剛要去接。
“誰準備的?”
宮女應聲道,“是李內侍。”
帝王挑眉,嘴角勾著笑,“讓狗東西滾進來。”
李德全麻溜地走進來,隻見陛下從後環抱住京妙儀,手裡端著碗絕嗣湯,輕輕吹著氣。
老奴的皇帝陛下,還真是貼心,果然男人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會自動變得情商高,開始會疼人了。
要知道從前郭貴妃再怎麼得寵,那也是郭貴妃來伺候陛下的。
麟徽帝端起碗作勢就要一飲而儘。
“陛、陛下,不可啊。”李德全瞬間嚇得亞麻呆住,連忙跪著上前,“陛下,這藥是給京小姐準備的,陛下萬不能喝,有害身體健康。”
麟徽帝那雙好看的眸子帶著微笑,盯著李德全,他咽了咽口水,垂在兩側的雙手微微冒著冷汗。
這笑——
“既然知道有害身體健康,你還讓人準備。”帝王說這話的時候依舊麵帶笑容。
偏偏就是這樣才令人毛骨悚然。
李德全隻能硬著頭皮,“陛下,奴才這也是沒辦法,按照祖製規矩來的。
京小姐畢竟是不是宮妃。再者京小姐若是未婚先孕,有損京小姐的名聲。”
李德全這人腦子靈活,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心裡頭門清。
“陛下,李內侍一心為陛下著想。”京妙儀適時地開口,她伸手接過陛下手中的藥。
麟徽帝卻握住她的手,將腦袋搭在她肩膀,“朕若是連你都護不住,更彆說護住大乾的黎民百姓。”
他掃了一眼,將藥遞給李德全,“朕看你一天到晚心思活絡,你喝了,正好洗洗腦子。”
“啊?”李內侍露出痛苦麵具,這是給女人配的的藥,本來他就雄風不在,這喝了他該不會越發的娘吧。
“嗯?”帝王挑眉發話。
李內侍深吸一口氣,罷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這是陛下賞給他的。
京妙儀上前先一步搶過李德全手裡的藥一飲而儘。
“妾多謝陛下愛憐。”她知道帝王會不開心,可她就是故意的。
虛有其表的情話她聽的太多了。
陛下若不拿出實質性的東西,她不會給陛下任何希冀。
麟徽帝微微愣住,這後宮哪個女人不是拚了命地想要懷上龍嗣一步登天。
可這個女人,朕給她,她反而不要。
好啊,京妙儀可真有你的。
“京小姐如此守規矩,李德全還不給人送回去,她一個下堂婦能在朕的長生殿待著。
若是走漏風聲,是要文武百官如何訓斥朕。”
天子將手中握著把玩的菩薩玉牌,直直丟在冰鑒裡。
“這司寶司是做什麼的,什麼垃圾玩意也敢送到朕的身邊。”
帝王五指合攏,隻聽到清脆的碎裂聲,陛下常帶的那枚武扳指生生被捏斷。
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慌忙跪下。
“陛下息怒。”
麟徽帝看著恭敬跪在他身側的女人,絲毫沒有任何悔意。
心裡那團火蹭地一下子翻上來。
好,好,好。
麟徽帝一揮衣袖快步離開。
這跪下地上的李德全嚇得連忙擦汗,“奴才謝過京小姐解圍,但是京小姐,你還是哄一哄陛下。
你要知道這天底下沒人能揣測帝王的心思,如今陛下喜歡京小姐,京小姐理應抓住這個機會。入宮站穩腳跟啊。”
李德全說完連忙去追陛下。
他往日不會說這麼多,但這京小姐是個菩薩心腸,還能為他們這些個奴才說話。
他怎麼也得提醒京小姐幾句。
陛下不喜,不過是以為得到一個聽話的寵物,結果發現寵物不僅不聽話還會抓人。
哄陛下,天底下哄陛下的人多的是,不缺她一個人。
京妙儀斂下眼眸,起身整理衣衫。
小安子拎著人出去,心裡頭忍不住打量著京小姐。
敢這麼嗆陛下還完好無損的離開,這可是第一人。
京小姐這是持美逞凶?
京妙儀掃到對方臉上那道血痕,微微皺眉,末了還是從袖子拿出一瓶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