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雯是見過李內侍的,自然知道他是陛下身邊的紅人。
之前李內侍來沈府的時候,她以為是陛下看在他哥的麵子上的,如今她這嫂嫂和兄長都和離了。
李內侍依舊親自來,足以見得,當初李內侍登門看的是嫂嫂的麵子。
這京姓果然是一等一的大姓。
這嫂嫂都是罪臣之後了,該有的待遇體麵,陛下還是給得足足的。
想想也是,從嬴起,曆經七朝,這京家前前後後出了多少位太子太傅了。
有道是流水的帝王,鐵打的世家。
這話還真不假。
不行,她得牢牢把住嫂嫂這個杆子,她才能往上爬。
一年後便是三年一次的大選。
如今她也到了合適的年紀,如果順利的話,她說不定還能入宮為妃。
陛下如今還未有子嗣,她找算命先生算過,說她是大富大貴,好孕的命格。
隻要她能得到陛下恩寵,就一定能生下龍嗣,一步登天。
沈雯心裡打算著,臉上的笑也更加的諂媚,她伸手挽住京妙儀的胳膊,撒嬌道,“嫂嫂,這皇宮的賞花宴,我還從未參加過,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憑什麼?”京妙音就是看不慣她一臉算計的樣子。
“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我是在和我嫂嫂說話,我嫂嫂都沒說什麼,你算什麼。”沈雯雙手叉腰,不服氣吼道。
她以後可是要入宮給陛下生太子的人,日後這些人都得低頭稱呼她一聲皇後、太後,太皇太後。
京妙儀被這兩人吵得腦瓜子嗡嗡的,直接開口打斷,“沈妹妹,你兄長如今是正四品官員,按照規矩,想必請帖應該送到了。”
沈雯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這是真的嗎?”
見京妙儀點頭,她激動地衝出去,還未走出門,像是想起什麼,又轉頭走回來,扭捏著開口,“嫂嫂,我這初次參加宮裡的宮宴,若是沒有合適的頭麵,恐怕會遭人嘲笑的。
我記得嫂嫂嫁妝裡有套十二碧璽攢珠蝴蝶釵不知道能不能送給我。”
沈雯怕京妙儀不肯答應,又連忙換了個說法,“借,嫂嫂我參加完宮宴就還你。”
“不是你這人還真是不要臉,且先不說是禦賜之物,就算不是,你也好意思問一個和離了的前嫂嫂要她的嫁妝。
怎麼你哥可是四品吏部侍郎,連買簪子的錢都沒有嗎?
這些年你們家是不是就靠我四姐姐的嫁妝過活。”
京妙音這張小嘴巴巴起開,無理都能吵贏三分。
京家都是出了名的謙遜有禮,說話婉轉。
好家夥家裡出了兩毒蛇,一個是她父親,一個便是五妹妹。
小時候家裡長輩還開玩笑說是孩子投胎的時候投錯了。
眼看著火山就要噴發,京妙儀出聲打斷,“寶珠去將庫房裡將釵子送到沈府,另外送沈妹妹回去。”
“謝謝嫂嫂。”沈雯得意地挑眉轉身離開。
“不是,四姐姐!”
京妙音炸開了鍋,裙子一撩,氣鼓鼓地站在椅子上,憤怒地拽著小辮。
“四姐姐,他們家都那樣了,你還非要端著禮教。
要是我就直接掃出去。什麼掃秋風的窮親戚。
呸,連親戚都不是。”
京妙儀忍不住笑出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鬨騰的像哪吒的五妹妹,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從前。
她笑著,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暗下,“五妹妹,十六了,大人了,怎麼還學小時候,一生氣就拽頭發。
你也不怕禿了頭?你這是要讓大姐姐看到定然是要敲你腦袋的。
也就是大姐姐嫁得遠,眼下管不了你。”
京妙音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但很快便恢複過來。
氣鼓鼓地坐下來,“四姐姐,你彆好心了,人家給你賣了,你還給她數錢。”
京妙儀知道自家妹妹心疼她,但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京妙音這才泄了火,看著陛下送來的錦盒,“四姐姐,我瞧瞧陛下送來的什麼好東西。”
京妙儀點了點頭,她這才將盒子打開。
“好漂亮的項圈啊。”
京妙音將項圈舉起來,赤金盤祥雲如意紋金項圈,下麵掛著暖玉雕刻的平安鎖。
複雜華麗,卻不會顯得庸俗。
細節處雕刻得格外栩栩如生,不愧是禦賜之物。
“四姐姐要帶著參加宴會嗎?”
陛下送這麼貴重的東西來給台階下,換作旁人應該就會順勢下坡了。
可這些不是她想要的。
送她不喜歡的東西,她為什麼要高高興興去謝恩?
“不。”
“為什麼?”京妙音歪著頭,有些不理解。
“祖訓忘了,戒驕戒躁,內斂低調。”
京妙音鼓著臉,哼了哼,“四姐姐和大姐姐就是最守規矩的,守規矩有什麼用,還不是……”
小丫頭後麵的話沒說。
她也不敢說。
守規矩彆人就會敬你?她一想到大姐姐她……
她就更加下定決心。
“四姐姐我先回去了,我們宴會見。”
華清園。
亭中下的麟徽帝靠在木椅上,闔眼聽著清風吹動湖麵的聲響,感受著獨屬於七月的韻味。
不知為何,他忽然心一動。
麟徽帝睜眼看著眼美景卻興致缺缺,好似少了些什麼。
他說不上來。
“李德全。”
“奴才在。”
“這華清園哪些個奴才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