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鬆口氣,他一隻手捂著眼睛,一隻手揮著讓人都退下。
京小姐來了,他們這些人能鬆快鬆快了。
京妙儀氣憤地咬住陛下的唇,傳來的刺痛總算是讓帝王鬆開口。
麟徽帝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的傷口,“京妙儀,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害龍體。”
她太氣了。
一時間忘記了兩人身份差距,可眼下她又不占理,隻能紅著眼眸,咬緊唇瓣,“是,陛下太過分了。”
她小聲囔囔,推開帝王,乖順地跪在他麵前,“妾有錯,還請陛下寬恕。”
嗯,嘴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心裡頭一定不服氣。
朕還就不明白了,朕哪裡不好了,非要如此的抗拒朕。
“京妙儀,朕看你是壓根不知道錯。”
他想著她病體才康複,又舍不得人受傷,伸手。
京妙儀沒伸手。
“就這麼想跪?”
麟徽帝覺得她太登鼻子上臉,語氣冷上幾分。
“妾,不是。”她小聲辯解,“隻是這樣不合規矩。”
規矩,規矩。
麟徽帝頭疼,“朕就是規矩。”
他一把將人抱緊懷裡,敲了敲她的榆木腦袋,有時候他真想看看這裡麵都裝了些什麼?
“朕送你的項圈為何不戴?”
京妙儀不卑不亢,“禦賜之物,怎可隨身攜帶。”
“朕賞你的就是給你戴的,你拿來擺著,它到底是佛像還是項圈,你告訴朕。”
京妙儀垂下眸子,肩膀一聳一聳,“陛下,妾孤苦,伯父又才回神都,一切都要低調行事。
陛下如此憐愛妾,可妾卻不敢造次。”
麟徽帝那點子不爽一下子被當頭澆了一盆水。
他怎麼忘了。
她無依靠。
“京妙儀,你說你是菟絲子,朕就讓你這棵菟絲子纏住朕這棵參天大樹。”
要知道帝王的承諾可不會輕易地送出去。
後宮那麼多女人吵著要朕給她們做主,朕都不會搭理的。
如今朕可是直接給了你這樣的恩寵,你還能不愛慘朕了?
京妙儀一滴淚落下,將眼底的算計藏起。
陛下,你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如此順口,想必對不少人說過吧。
既然人人都能得到的東西,我京妙儀可不要。
“陛下,妾來這,是想要要回妾贈陛下的玉牌。”
麟徽帝一愣,下意識地握緊手心。
京妙儀從他的懷裡逃出去,跪在他麵前,“陛下,玉牌是妾的母親留給妾的。
妾知道那玉牌對於陛下而言不算什麼,可對妾來說很重要。
妾將玉牌贈予陛下,是因為妾衷心地祝願陛下能夠身體康健。
妾不會說好聽的話,妾人微言輕,恐無法報答陛下的恩情,妾日日都在菩薩麵前,祈求菩薩保佑陛下。
如果陛下看不上妾的玉牌,還請陛下將玉牌還給妾。
妾發誓,妾日日都會為陛下祈福的。
求陛下,將玉牌還給妾,讓妾……”
京妙儀在後麵說些什麼,麟徽帝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的心又開始亂起來了。
京妙儀的肩膀微微聳動,腦袋低垂,那發髻上的玉篦在光下微微閃著光。
驚怕又委屈的模樣,猶如山穀裡遭受風雨的蘭花。
無人可依,無法自保,卻還想著旁人。
她緊咬著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角掛著的淚珠。
麟徽帝隻覺得自己簡直太過分了,為何要如此糟蹋旁人的心意。
她有什麼錯?
她本來就是生在規矩森嚴的京家,她就算喜歡朕,又不能違背祖訓。
朕都做了些什麼?
隨意丟棄她對朕的心意,還對她發脾氣。
還恐嚇她。
朕簡直不是人。
她如此的柔弱,又如此的堅韌。
朕明明都知道她的委屈,還耍脾氣。
這如何能稱得上是個有擔當的帝王。
麟徽帝捧住她的臉,粗糙的指腹一點點擦去她眼中的淚,“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
他說著握住她的手,伸向他脖頸,拿出那枚被他捂得溫熱的玉牌,“朕,不會,也不能讓你拿回去的。”
“陛下?”京妙儀微微愣住。
麟徽帝輕歎一聲,誰讓朕在這件事情上這麼沒有骨氣。
還不是因為他遺傳了他父皇的沒骨氣。
他父皇說了,皇帝在外征戰沙場,不可輸一人,但回了家,自然要對娘子服軟。
罷了,這沒出息,他是改不了了,這可不能怪他是不夠格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