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硯淮順從自己的心意,走到了雲棲芽麵前。
今天雲棲芽穿著一件白色鬥篷,鬥篷上繡著盛開的紅梅。
淩硯淮目光停留在那支紅梅上。
“淩郎君,你這麼早就來宗正寺啦?”雲棲芽沒想到病秧子行動力這麼強,她不知道他的住處,不能遞拜帖,隻能來宗正寺外碰運氣。
見他從宗正寺出來,雲棲芽大感欣慰,辦事這麼利索,一看就是她報仇雪恨道路上的好夥伴。
“郎君吃沒吃朝食,累不累,宗正寺的人有沒有為難你?”雲棲芽圍著淩硯淮大獻殷勤,連自己荷包裡的小零嘴都貢獻了出來。
淩硯淮看著掌心的肉乾果脯等物,聽著少女過於明顯討好的嘰嘰喳喳,把一粒果脯放入口中。
酸意由舌尖直衝大腦。
好酸。
他略皺了一下眉頭。
“沒用朝食就吃酸杏乾好像有些傷脾胃。”雲棲芽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淩郎君,我請你吃朝食。”
交情嘛,就是處出來的,她不想辦法跟對方套近乎,上哪打聽廢王的慘狀?
還沒靠攏就被王爺眼神製止靠近的王府隨侍聽到這話,隻覺得有些好笑,王爺最討厭人多吵嚷的地方,怎麼可能跟她在外麵吃朝食。
“好,多謝雲姑娘。”
王府隨侍扭開頭。
嗬,男人果然都是善變的,包括王爺。
老郡王一出皇宮,就匆匆往宗正寺趕。
廢王作惡多端,必須要斬於天下人麵前,才能平民憤。
按大安律,有罪者入天牢後不得用私刑,但自廢王關入天牢以來,皇後娘娘就對廢王多有“照顧”,皇上也對此事假做不知。
現在又有一個瑞寧王加入進來,他真怕廢王還沒等到行刑那天,就先被皇帝一家子折騰死了。
到時候宗正寺拿什麼向百姓交待?
“咦?”
馬車疾馳而過,老郡王掀開簾子,把頭探出窗外,望著遠去的背影失神。
“郡王爺。”巡邏的金甲衛路過,提醒道:“馬車行駛期間,請不要把頭手伸出車窗外。”
老郡王放下簾子,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現了深深的疑惑。
剛才與女子同行的年輕郎君,好像是瑞寧王?
不能夠吧。
瑞寧王一向不愛說話,平時人多的地方,連他人影都瞧不見,又怎麼可能與小姑娘同行。
看來是他年紀大了,竟已老眼昏花。
“我剛回京城不久,也不知道哪家的朝食好吃。”考慮到病秧子是宗室子弟,身體好像也不太好,雲棲芽特意挑了一家講究的食鋪。
食鋪裡裝潢考究,堂倌們衣著乾淨整潔。
大安京城彙集天下美食,光是朝食就有無數種口味。
熱乎乎的食物上桌,雲棲芽請淩硯淮動筷:“淩郎君,請。”
淩硯淮嘗了一口。
“怎麼樣?”
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他喝了點牛乳,幫自己咽下口中的食物:“很好。”
飽腹之物,無有好壞。
“他家牛乳味鮮不膻,蒸餅肉餡滑嫩。”雲棲芽抿了一口牛乳:“我們下次還來這家吃。”
“要不再加一份酪櫻桃?”雲棲芽不等淩硯淮回答,就招手叫來了堂倌:“堂倌,再加幾份酪櫻桃。”
鄰桌荷露等人也有份。
酪櫻桃是店裡高價食物,所以堂倌動作很麻利,很快就端了上來。
雲棲芽半眯著眼,吃得很滿意:“甜酸適宜,好吃。”
淩硯淮舀了一勺酪櫻桃放進口中,濃鬱奶香包裹著櫻桃獨有的香甜,他好像也嘗到了她讚揚的美味。
“淩郎君。”朝食吃到五分飽後,雲棲芽開始主動打聽消息:“宗正寺一行可還順利?”
哎呀呀,先吃飯,再問事。
她可真是個講究人。
“很順利。”淩硯淮放下筷子,隨侍呈上手帕,他擦乾淨嘴角:“廢王惡行累累,被單獨關押在暗室中。”
他知道雲棲芽想知道什麼,也沒有隱瞞她的意思:“我見到他之時,他舊傷未愈。”
廢王關進大牢已兩月有餘,舊傷怎麼來的,那就不必細究了。
“不過往他床上放冰塊幫他降溫的好意,他恐怕無法受領。”
“你家裡沒有存冰?”雲棲芽大度表示:“沒關係,我家存了冰,等會我就給你送過來。”
大冬天的,也不缺冰呀。
“關押廢王的暗室沒有床。”淩硯淮解釋:“廢王是重犯,所以關押他的地方以寒鐵為底,精鐵為壁,冬日……涼爽沁人。”
寒鐵在冬日,冰涼刺骨,觸者冷入骨髓。
“哦~”雲棲芽立刻反應過來:“陛下也是性情中人。”
她就說嘛,聖上與皇後不可能不恨廢王。
當年皇後娘娘還是王妃,在王府產子時,王府大公子的屋子突然發生大火,等大火撲滅,屋子裡隻剩下乳母與年僅三歲的大公子屍首。
發生這樣的慘事,差點讓皇後娘娘一屍兩命。
所有人都以為大公子死了,直到陛下登基兩年後,有人發現死去的乳母“死而複生”,順藤摸瓜才找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