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衣握劍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指節發白。
她不在乎那個假太監。
至少,她一直告訴自己不在乎。
李執衡的存在和影響,她清醒時可以冷冷壓下,可在這生死一線的時刻。
不是!
不能多想了……
這些雜念隻是因為她想要為父平反的願望,一瞬間成為了泡影。
李執衡絕不可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
麵對碧落宮真傳,沒有存活的可能。
因此。
“將士們!”
她高高舉起長劍,劍尖指向穀外,聲音壓過鼓聲與慘叫。
“鎮北軍已無退路,隻能破釜沉舟!”
刀盾撞擊的聲音整齊地應和著,空氣裡殺氣漸濃。
連雪花都被這股氣勢震碎。
……
陰山另一側,糧倉前。
李執衡勒馬在營門口停下,風從山口卷過,吹散他黑發。
一人一馬,一天地。
忽然,馬蹄下的雪地冒出一簇紫金色的火苗,
從地縫裡長出來一樣,順著四蹄一路往上竄。
戰馬受驚長嘶,前蹄高高揚起。
李執衡順勢一翻身,從馬上躍下。
他抬手一掌按在那簇紫金火焰上,乾天禦龍功真氣從掌心湧出,
將那股陰寒的勁道硬生生逼退。
火焰貼著他掌心亂竄,卻始終進不了他的經絡半分,隻能貼著皮肉打著轉。
他眯起眼,目光在糧倉營門與周圍地勢上掃了一圈,神情漸冷。
下一刻,四麵八方同時竄起火焰,紫金色火舌像條條毒蛇朝他撲來。
盔甲上很快出現幾個被燒穿的焦黑洞口,一些地方的甲片已經開始卷曲變形。
他一時間被逼得手忙腳亂,隻能先翻滾,拍滅身上的火。
再躲開腳下突然炸開的火點。
整個人在空地上連連躍動,狼狽不堪。
“要戰便戰,”
他沉聲道,
“躲在暗處算什麼好漢?”
糧倉另一頭,一道身影慢慢從翻卷的火光和黑煙裡走出來。
那身影被火焰拖得極長,步子卻不緊不慢,腰線細長,腿又直又長,走在火焰裡像行走在花園中一般。
“需要藏著的是你,小老鼠。”
女人的嗓音懶洋洋地響起,尾音帶著一點輕輕的笑意。
她每走一步,腳下的赤煉金焰就順從地避開。
像聽話的活物。
等她走過,又重新合攏,把她身形襯得愈發妖嬈。
熾焰姬的輕笑聲在空地上散開來,竟帶著一點奇異的韻律,像遠處有人正撥動胡琴,弦聲細細纏在耳邊。
李執衡胸腔裡的氣血被這聲音一攪,本就因為前路未卜而有些浮動,此刻更是起伏不定。
赤煉金焰陡然暴漲,火舌從四麵八方撲來,瞬息間化作一條條粗壯的火蟒,尾端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焦痕。
它們張牙舞爪,撕咬空氣,圍著李執衡一齊撲上來。
他抽身後退,拳腳齊出,拳風與掌勁在火焰中一陣亂撞,每一記擊出都能打散一小團火焰,
兩拳難敵四手,肩甲被火焰刮過,冒出一陣刺鼻焦味。
火焰貼在身上的那一刻,李執衡清楚感覺到一陣冰寒刺骨!
可皮肉竟然還會被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