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隻能把人放回去。”
李執衡沉思片刻,隻抬手指了指外頭:
“去,弄碗水來。”
王山起身出帳。
李執衡走到榻邊,蹲下,手掌從床底摸出一隻薄木匣。
匣蓋打開,裡麵是一張折得很整齊的符籙,符紙泛黃,朱砂線條細密。
隻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符籙在燈火餘溫裡輕輕一晃。
王山端著一碗溫水回來時,李執衡已經把符紙攤開,指尖貼在符紋的某一筆上。
他將一絲真氣存入符水當中,趁著韓權昏迷,捏住韓權下頜,迫使他張口。
水沿著碗口傾下,先是溢出一點,順著嘴角流到下巴,再被李執衡用拇指一抹,按著喉結往上推。
韓權喉頭條件反射地滾動了一下。
那一口水終於咽了進去。
李執衡停住手,盯著韓權頸側的起伏,看著那一下吞咽徹底完成,才緩緩鬆開。
“哎……”
他把碗放回案上,聲音很輕,像吐出一口冷氣:
“這個世道啊。”
過了一個時辰。
韓權睫毛先抖了一下,隨後猛地睜眼。
瞳孔縮緊,第一反應是用力,可低頭看見繩子。
他沒有大動作,隻在繩索下方一點點拱動肩膀。
衣襟內側一塊硬物被他頂出來,薄薄的
一片小刀片,指甲蓋大小,邊緣磨得發亮。
刀片貼著繩結來回拉鋸,繩絲一根根崩斷。
韓權咬著牙,動作快得幾乎沒有聲音。
最後一根繩絲斷開的一瞬,他肩膀猛地一鬆,整個人從束縛裡滑出。
他直接掀帳而出,身子壓得低,像貼著雪走。
馬廄就在旁側,他一把拽住韁繩,翻身上馬。
脖頸一偏,指尖夾住定魂針的尾端拔出。
下一刻,他丹田裡那股被封的真氣像開閘水,轟地衝上來。
他抬掌往營道口一拍!
轟隆!
木欄被震得四分五裂,碎木飛出去砸在雪裡,揚起一片白塵。
他一夾馬腹,馬蹄踏雪爆響,直衝營外。
揚長而去。
鎮北軍,李執衡是吧!
他記住了!
遲早有一天,要讓李執衡付出代價!
……
……
帳角陰影裡,李執衡站著,王山站在他旁邊。
韓權的背影在雪道儘頭縮成一點黑,隨後消失。
王山吐出一口氣,他握緊拳頭。
多少有點不甘心。
“沒事的。”
李執衡隻看著雪道遠處,聲音平靜:
“金鱗豈是池中物。”
“這個韓權不是一般人。”
“他也沒想到昨晚你會與我同帳,韓權這才栽了。”
他側過臉:
“多謝王山兄弟了。”
王山把拳頭鬆開,手掌在衣擺上抹了一下血汙,隨後抱拳,腰背壓下去:
“大人客氣。”
李執衡抬頭,聲音沉了沉:
“放心吧,這個韓權肯定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的。”
王山似乎在李執衡身上看到了某種特質。
是一種叫做領袖的特質。
“大人英明。”